蕭夕禾本以為今夜之後,她就徹底自由了,沒想到還要被該死的蠱毒困擾,一時間頭大如鬥。正煩惱時,突然又看向了謝摘星。
謝摘星:“……”
“魔尊,再來一次吧。”她腆著臉道。
謝摘星眉心直突突:“蕭夕禾,你將我當成什麼了?”
“當然是親愛的魔尊大人呀,聽我說謝謝你,因為有你溫暖了四季……”蕭夕禾唱著不著調的歌謠,又一次攀了上去,開始了第二次合修。
小半個時辰後,第二次也結束了。
蕭夕禾爛泥一樣摔在床上,累得手指頭都抬不起來,還不忘哽咽著控訴:“魔尊,你時間太久了。”
謝摘星:“……”
蕭夕禾抹了抹眼淚,一邊抽泣一邊修煉。謝摘星麵無表情,半天憋出一句:“我就沒見過比你更廢物的合歡宗弟子。”
哼哼唧唧的,也不知誰才是被采補的那個。
蕭夕禾淚眼婆娑地看他一眼,蜷成一團努力吸收丹陽。
許久,她揉揉發酸的膝蓋坐了起來:“還沒徹底清除。”
謝摘星冷漠地看向她。
“魔尊,你再辛苦一下。”蕭夕禾身殘誌堅地往他身上爬。
兩人共度大半夜,謝摘星已經懶得生氣了,他甚至沒有什麼情緒,因為一旦生出一點波動,必然是覺得荒唐。
蕭夕禾多少還是有點良心,上去之後還不忘問問:“魔尊你還能行……哇,能行!”
謝摘星:“……”
第三次結束時,蕭夕禾已經徹底廢了,整個人雙眼無神地躺在床上,嘴裡不住嘟囔:“我不行了,我要死了,我真的不行了……”
謝摘星隻當沒聽見。
蕭夕禾歇了許久,總算恢複點力氣檢查身體,結果這一檢查頓時欲哭無淚:“還差一次……”
謝摘星指尖動了動,察覺力量似乎在逐漸複蘇,麵上不動聲色:“那你就努努力。”
蕭夕禾:“……”談何容易!
不知不覺窗外已經隱隱作亮,要不了多久,太陽就會升起,清晨也會如約而至。
蕭夕禾猶豫一瞬,一抬頭便對上一雙深沉的眼眸。
“隻要最後一次,你就徹底解脫了。”謝摘星沒什麼語氣,每一個字卻都充滿誘惑。
蕭夕禾咽了下口水,與他對視許久後突然問:“魔尊,你渴不渴?”
謝摘星眼神倏然冷厲。
“你肯定渴了,我去給你倒杯水吧。”
“蕭、夕、禾!”
蕭夕禾假裝沒看見,撐起身體從床上下來,便看到地上的衣衫已經變成原本的樣子。她心虛地看了謝摘星一眼,確定他看不到地上的情況,便飛快將衣衫幻化成沒有任何特征的粗布衫,開始一件件往身上套。
謝摘星目眥欲裂:“你今日敢踏出房門半步,我便與你勢不兩立!”
……說得好像我不走,你就跟我兩立似的。蕭夕禾心裡吐槽。
眼看她穿衣服的速度越來越快,謝摘星心底怒火翻湧:”蕭夕禾!我看你敢走!”
蕭夕禾乾笑一聲,係好腰帶去倒了杯水,顛顛跑回來喂到他嘴邊:“魔尊,喝水。”
謝摘星死死盯著她,薄唇抿成嚴厲的弧度,顯然沒有喝水的意思。
蕭夕禾隻好放下杯子,靜了靜後訕訕開口:“我知道您生我的氣,可我還是覺得,您生氣歸生氣,但沒必要氣到這種地步……”
謝摘星眼底一片冷意。
“當初答應幫我時,您也是心甘情願的,雖說我沒兌現給您做一輩子飯的諾言,可背陰穀那兩年,我也算儘心儘力,也沒讓您吃虧,您以後是要乾大事的人,我跟著您也隻會是您的拖累,”蕭夕禾舔了一下發乾的唇,一臉討好地看著他,“您就當我是個屁,把我放了吧。”
把她當個屁放了。
她為了擺脫他,竟將自己放低到如此地步。
謝摘星眼底紅光閃過,周身充滿風雨欲來的陣勢:“若我偏不呢?”
蕭夕禾無奈:“您這麼執著,就是為了口吃的嗎?”
不是她低估吃貨的力量,實在是她沒想過,哪個吃貨能像他一樣,因為廚子爽約逃走,就滿世界追殺的。
聽著她的問題,謝摘星氣笑了,剛要開口說話,一陣惡心感突然翻湧而出。蕭夕禾察覺到他不對,趕緊將他扶坐起來,又往他身後塞了個枕頭。
做完這一切後,她習慣性地要找個梅子給他壓一壓,結果伸手去腰上找時,卻發現腰間空空蕩蕩——
啊,乾坤袋在廂房裡。
“魔尊,你喝口水。”蕭夕禾說著就要給他喂水。
謝摘星臉色難看:“彆碰我!”
蕭夕禾頓時不敢動了。
短暫的沉默之後,她小心開口:“那……我走了啊。”
“你敢……”
不敢又能怎樣,留下來等你身體恢複,隻怕立刻就得死吧?蕭夕禾扯了一下唇角,心裡也是悶悶的。
謝摘星盯著她看了片刻,語氣突然不再那麼強硬:“你留下,我不殺你。”
蕭夕禾眼皮一跳,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謝摘星喉結動了動,半晌放緩了聲音:“也不罰你,我們就當這件事沒發生過。”
蕭夕禾無言以對,好一會兒才心情複雜地開口:“魔尊……”
謝摘星抬眸。
“我看起來就那麼好騙嗎?”蕭夕禾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我要是留下,你會把我碎屍萬段吧?”
謝摘星:“……”
蕭夕禾笑笑,張開雙臂抱了抱他:“對不起魔尊,我真得走了,你……還是彆追著我不放了,專心搞事業吧。”
說完,她鬆開他,與他對視一瞬後歎了聲氣,轉身離開了。
“蕭夕禾!”
“蕭、夕、禾……”
謝摘星越來越憤怒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蕭夕禾一陣後怕,捂著小心臟逃離了是非之地,找個沒人的地方幻化回阿肆的模樣,這才慢吞吞朝廂房走去。
她這一夜折騰夠嗆,好在築基期的身體抗造,這會兒除了膝蓋有點疼,彆的倒沒什麼變化……不對,也是有變化的,體內餘毒隻剩一點殘血,她已經不再受蠱毒腐蝕之苦了。
蕭夕禾輕呼一口氣,徑直回了廂房。
柳安安不在屋裡,估計是去給趙少卿診脈了。蕭夕禾四下巡視一圈,找到桌上的乾坤袋,取出一顆醉容顏。
這是她最後一顆了,吃完之後再換回自己的模樣,便再也無法長期偽裝另一個人。蕭夕禾沒有猶豫,直接丟進了嘴裡,然後倒在床上休息。
謝摘星的體力快恢複了吧,等會兒他肯定要來找她,逼問她是不是蕭夕禾,她該怎麼回答呢?當然是繼續否認,當然他肯定不信,就是不知道他會像之前一樣顧忌藥神穀,還是直接一劍殺了她。
蕭夕禾越想越覺得不安,卻偏偏沒有應對的辦法。
日頭高升,周圍的溫度高了些,柳安安卻還未回來。蕭夕禾一個人待在房間裡怕謝摘星找上門來,乾脆簡單收拾一下出去了。
剛走出小院,迎麵遇上一個禦劍宗弟子,看樣子是專門等她的。
弟子:“阿肆道友,我等你好久了,你剛才去哪了啊,少宗主請您過去一趟。”
“我二師姐呢?也在少宗主那兒嗎?”蕭夕禾立刻問。
弟子想了想:“應該在吧,我也不太清楚。”柳安安平時這個時間,確實會去給趙少卿診脈。
蕭夕禾道了聲謝,便徑直去了趙少卿住處。
因為趙少卿身體不好,他住的地方算是整個禦劍宗最幽靜之地,蕭夕禾走進彆院時,四周一個人都沒有。她抿了抿唇走到門口,抬手輕輕敲了兩下。
“請進。”趙少卿緩緩開口。
房間裡依然藥味濃鬱,封閉的環境連空氣都十分沉悶。
蕭夕禾走進房中,卻沒看見柳安安。
“柳道友回去取藥了,你沒遇見她?”趙少卿笑問。
蕭夕禾頓了頓:“沒有啊。”
“也許是走岔了,你便在這裡等她吧,她很快就回來了。”趙少卿說著,突然咳嗽起來。
蕭夕禾歎了聲氣:“都說過多少次了,要保持房間空氣流通,才不會缺氧胸悶,你這兒的人沒一個聽話的。”
說著話,便要去開窗子。
坐在床上的趙少卿輕笑:“他們也是關心則亂。”
蕭夕禾開了窗,清新的空氣頓時湧入房中,她這才搬個凳子到床邊坐下:“手。”
趙少卿朝她伸出左手。
蕭夕禾為他診了診脈,嘴唇無意識地抿了起來。
脈象虛弱斷續,幾乎已經到了沒有的地步。
油儘燈枯。蕭夕禾腦子裡隻冒出這四個字。
“如何?”趙少卿問。
蕭夕禾打起精神:“尚可。”
趙少卿彎起唇角:“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你不必哄騙我。”
蕭夕禾笑了笑:“沒到最後一步,誰也說不好,萬一明日一早你就大好了呢?”
趙少卿被她的假設逗得輕笑,眼角的淺紅仿若桃花。
蕭夕禾也跟著揚了揚唇,卻不知該說什麼了。正思考時,他突然開口:“還是將窗子關了吧,有些涼。”
“……好。”蕭夕禾也覺得屋裡空氣清新多了,便直接去將門窗關好,然後重新折回來坐下,“你不是不打算吃藥了,為何她還要給你取藥?”
“到底是柳道友的一番苦心,”趙少卿沒有多說,隻是笑盈盈地看向她,“想吃梅子了,你還有嗎?”
蕭夕禾笑了:“難為少宗主如此喜歡,自然是有的。”
說著話,便從乾坤袋裡找出一顆,趙少卿接過來,卻遲遲沒有吃:“就一顆?”
“一顆就夠了,”蕭夕禾習慣性地拿對付病患那套對付他,“等你好了之後,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你乾坤袋裡還有嗎?”趙少卿又問。
蕭夕禾晃晃袋子:“非常多。”
“好,那等我好了,就再向你討要。”趙少卿笑了。
蕭夕禾聞言,莫名有點奇怪,隻是還沒等她開口問,趙少卿手中的梅子突然掉在了地上。她驚呼一聲連忙去撿,趙少卿也同時俯身伸出了手。
衣袖上撩,蒼白瘦弱的手腕暴露在眼前,一塊類似燙傷的傷痕,就這麼映入蕭夕禾眼中。她愣了愣,一個恍神的功夫趙少卿已經將梅子撿起來。
蕭夕禾喉嚨動了動,坐起來時已經不動聲色:“不過是一顆梅子,何必這麼在意。”
“今日隻有一顆,自然珍貴。”趙少卿揚唇。
蕭夕禾笑了笑:“你慢慢吃,我給你倒杯茶。”
說著,便起身朝桌子走去。
“從前沒有吃過這樣的好東西,倒也不覺得日子苦,自從嘗過了,才知道這世上竟還有如此美味之物,相較從前吃的那些肉羹,反倒像豬食一般。”趙少卿緩緩開口。
蕭夕禾垂著眼眸走到桌前,伸手去拿茶壺:“百樣菜有百樣味,隻是看合不合口味,不合口味的,未必就是難吃。”
“真的難吃,從前阿雨活著時便說過,我那些餐飯難吃,”趙少卿提起阿雨,聲音有些輕,“我答應她,要帶她去吃遍天下美食,可惜也沒機會了。”
蕭夕禾咽了下口水,拿起茶壺後笑了笑:“竟然沒水了,你稍等一下,我這便去給你換壺新的。”
說完,便徑直往外走去。
一步,兩步,三步……眼看著房門越來越近,她的步伐也忍不住越來越快,終於在走到門口時,她迫不及待去拉房門……
一隻蒼白纖瘦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刺骨的寒意頓時鑽入肌理。
“這麼著急做什麼?”趙少卿溫和地問。
蕭夕禾:“……”
日頭高升,整個禦劍宗都沐浴在陽光下。
柳安安背著竹簍歸來,還未進門便對上一雙充滿寒意的雙眼。
她愣了一下停下腳步,漸漸警惕起來:“魔尊大人。”
“她呢?”謝摘星不廢話。
柳安安裝傻:“誰?”
“你師妹。”謝摘星麵無表情,倒沒有直接說蕭夕禾。
柳安安本來還想裝傻,結果他都說她師妹了,要是繼續否認,隻怕會惹到他。她猶豫一下,如實道:“不知道,我剛才去挖竹筍了。”
謝摘星頓了一下,果然看到她身上背個小背簍,裡麵放著幾棵新鮮的筍子。
“她讓你挖的?”他多問一句。
柳安安一臉懵:“不是啊,是少宗主想吃筍子,又不想被禦劍宗的人知道,才拜托我去挖的。”臨終關懷,藥神穀一向做得很好。
說起來,她剛才去給趙少卿診脈的時候也沒遇見小師妹,趙少卿表情還一切正常,估計小師妹解完毒,就清除了他的記憶,這會兒正躲在哪裡修煉呢。
“我真不知道她在哪,等她回來了,我再去告訴您吧。”柳安安認真道。
謝摘星盯著她看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什麼,唇角浮起一點弧度:“隻怕你找不到她。”
“什麼意思?”柳安安問完,沒有錯過他一閃而逝的笑,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他憋什麼壞呢?怪嚇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