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帶頭的老者輕抿一口茶:“如此,你可記住了?”
“記住了。”謝摘星勾唇。
扶空微微一頓:“你知道?”
“不能站便算了,”老者開口,先前的女子隻能不甘心閉嘴,“坐著聽也是一樣。”
林樊一愣,很快回過神來,先前的鬱悶一掃而空:“好嘞!”
“什麼事?”汪烈上前一步。
正是僵持時,扶空姨母第一個受不了了,走上前來端起茶杯,謝摘星沒有接,隻示意她可以走了。
“那就好那就好……”林樊平複一下心情,接著話音一轉,“既然是一家人,那就各退一步,諸位給我家少主敬個茶賠個不是,這事兒咱們就當過去了。”
扶空獨自一人往執事堂走,即將到達時突然被一道黑影攔住。
“那你還這般慣著他。”扶空冷眼看她。
“扶空,蕭夕禾已經死了,這具身體既然給了我,那便是我的,”蕭夕禾麵色平靜,“我要如何,會怎樣,都與你無關。”
大概被林樊無恥的言論震到,眾人愣是半天無話,最後還是老者沉聲開口:“既然魔尊如此不情願,我看這門婚事就算了,我們蓬萊,高攀不上你們魔界。”
扶空倏然停下腳步,若有所思地看向他。
許久,扶空不緊不慢地起身:“老祖宗隻是一時氣話,做不得數。”
“你就任由他們這般羞辱你?”黑影問。
“他們太過分了!”蕭夕禾心疼地捧住謝摘星的臉,“我家魔尊真是太可憐了。”
“有眼睛便看得準了?”蕭夕禾看向他,“我與他之間的事,你又了解多少?”
謝摘星抬手示意可以開始了。
“我有眼睛。”
“敬茶之前,要先聆聽長輩教誨。”見謝摘星沒有半點不耐,扶空若有所思地開口。
老者對他的態度還算滿意:“那便敬茶吧。”
“有,”謝摘星麵不改色地撒謊,“快被欺負死了。”
老者僵持許久,到底還是走上前來。
“你就沒有半點不甘?”汪烈不死心。
老者呼吸急促,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個字,半天憋出一句:“……你們就不怕遭天譴?!”
“你要我們敬茶?”扶空姨母不可置信。
謝摘星笑了,林樊也笑了,兩人聲音不大,卻在死一般寂靜的執事堂裡十分突出。老者臉色難看,眾人大氣都不敢出,唯有扶空還算淡定。
蕭夕禾欣然同意。
謝摘星抬眸看他一眼:“那便開始吧。”
老者不敢反駁,敬了一杯後便冷著臉走了。
“……我在為你打抱不平!”
老者最先反應過來,當即拿拐杖猛敲地麵:“放肆!你這是威脅我們?”
謝摘星起身端起一杯茶,盯著水中漂的茶葉看了片刻,抬眸吩咐林樊:“將這屋裡的人一一記住了。”
“我為她做多少,關
你什麼事?你不是高估我,而是高估了自己。”謝摘星起身往外走,剛邁出門口就看到某人在探頭探腦。
“還有,你的孩子不論男女都是庶出,要喚扶空為父親,日後要儘心輔佐嫡出,不得覬覦島主之位,若是生出不該有的心思,你這個做父親的也要受罰。”
“你……”
椅子搬來後,謝摘星便直接坐下了。
汪烈:“你這輩子可能都再也見不到她!”
許久,扶空緩緩開口:“你與她很像。”
“不行?”老者忍著怒火反問。
“你想做什麼?”老者徹底惱了。
“知道啊,”蕭夕禾看他一眼,“他那性子,怎可能受人欺負。”
汪烈氣得眼前一黑,本就虛弱潰爛的身體愈發搖搖欲墜。
林樊冷笑一聲:“對少主大不敬者,死。”
“不然呢?”蕭夕禾笑了,“他懷著我的孩子誒,我不慣著他慣著誰,你嗎?”
說罷,便從汪烈旁邊經過,徑直往執事堂走。
屋裡瞬間隻剩扶空一人。
眾人:“……”哪裡合理了!
話音未落,幾個島民魚貫而入,在空桌上擺了十幾杯茶。按照規矩,謝摘星要一杯杯敬人,將屋裡所有人都敬一遍。
老者:“你敢!”
許久,謝摘星緩緩開口:“不退婚,還是一家人,不必將事做得太絕。”
蕭夕禾一頓。
“你倒不必委屈,像你這樣的人,平日連見我家少主都不配,如今能給他敬茶,屬實是你之幸事。”林樊淡淡開口。
“你今日給我做佛跳牆。”謝摘星順勢提出要求。
汪烈眼睛一亮:“跟我合作,我讓她永遠留在你身邊。”
跟出來的林樊:“?”
“怎麼會,隻是按規矩辦事罷了,”林樊聳聳肩,“這兩件事是不衝突的,先按你們的規矩,我們敬茶,再按我們的規矩,弄死你們,不是很合理嗎?”
眼底的冰川瞬間消融,他揚起唇角招招手,某人便蝴蝶一般飛了過來:“怎麼樣?有沒有受欺負?”
“我不過是怕你重蹈覆轍。”扶空說罷,便轉身離開了。
蕭夕禾將食材處理妥當,便開始做飯,兩人誰都沒有再說話。
“累了,搬把椅子來。”謝摘星答非所問。
“根本無人欺負他。”扶空顯然今日顯然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扶空姨母:“……”
執事堂突然靜了下來。
蕭夕禾頭也不抬:“我知道。”
他這輩子都沒如此憋屈過,卻還是隻能按謝摘星吩咐行事。
“少主……”林樊欲言又止。
扶空沉默不語。
謝摘星神色淡定:“不是要敬茶?茶呢?”
“你們什麼規矩?”另一人立刻問。
“雖然你先進門,但扶空才是正室,你以後要懂得謙讓、知道進退,像昨日那樣的事萬萬不得再有,”另一人也跟著教訓,“否則即便扶空仁厚,我等也是要說教一二的。”
“……記我們乾什麼?”有人不安地問。
眾人:“……”
不大的廳堂再一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隨著沉默的時間越久,眾人便越心慌。在蓬萊這一畝三分地裡作威作福久了,早就忘了天外有天,如今猛然被點醒,既心生恐懼,又拉不
不算什麼大事,可對生來矜貴的謝摘星而言,卻是一種侮辱。
有一個打樣的,其他人做起來就沒那麼困難了,堂內的人陸陸續續離開,終於隻剩扶空和老者兩人還未敬茶。
夜色漸深,蓬萊的街道已經空無一人。
少主長這麼大何時被這般無視過,真是欺人太甚!林樊深吸一口氣,壓低聲音問謝摘星:“少主,你真打算就這麼忍了?”
“不做什麼,殺了你全家如何?”林樊頂著一張娃娃臉,相當無辜地問。
扶空眼底閃過一絲冷意:“我想要一個人。”
“那又如何?”扶空頭也不回。
林樊頓了頓:“不敬也行……您全家一共幾口人來著?”
林樊代為回答:“你們蓬萊有蓬萊的規矩,我們魔界也有魔界的規矩,遵守完你們的,自然也得遵守我們的。”
屋內眾人顯然沒想到,謝摘星竟然就這麼坐下了,剛才還在無視他的老者頓時皺眉:“沒規矩。”
“聆聽教誨,至少要站著。”一個女子不悅道。
扶空起身朝二人走來,徑直走過放茶杯的桌子,來到了謝摘星麵前。謝摘星靠著椅背,不緊不慢地看向他,雖然坐著,氣勢卻不輸他半分。
扶空輕嗤一聲,一隻腳邁進執事堂。
“當然行,”林樊笑了,“你們退婚,我家少主就能扶正了,我們求之不得,不過……一碼歸一碼,你們剛才大不敬的賬,還是得算的。”
扶空:“關你什麼事?”
謝摘星隻能先行離開。
蕭夕禾扯了扯唇角,繼續在廚房忙碌。
似乎知道他心裡是怎麼想的,謝摘星警告地看他一眼,便牽著蕭夕禾離開了。
林樊:“……”
他一走,蕭夕禾便更專心了,挽起袖子手法利落地處理食材。扶空到廚房時,便看到她正忙得熱火朝天,鬢邊的頭發都已經汗濕。
“她又不是我的人,我留她做甚?”扶空平靜看向他,“但我確實想請你幫我做件事。”
扶空一臉冷漠:“你誰啊?”
佛跳牆費時費工,對火候也有極大的要求,蕭夕禾一進廚房,便沒有再出來。謝摘星本來想陪著她,卻被她拒絕了:“你趕緊去泡藥浴,免得晚上又熬夜。”
“魔界單兵將十萬,魔修三萬,你們蓬萊加起來才幾個人,夠我們的零頭嗎?”林樊臉上笑意漸消,眼神逐漸肅殺,“你說,我們有什麼不敢的?”
老者扯了一下唇角,渾濁的眼底滿是嚴厲:“我知道你是魔界之主身份高貴,可到了我們蓬萊,就是我們蓬萊的人了,日後扶空為夫,你為妾,扶空是大,你是小,早晚侍奉,不嫉不妒,凡事不能亂了規矩。”
“再過幾日,他們就要走了!”汪烈看向他。
林樊:“……”總算知道少主說的不利於裝可憐是什麼意思了……合著是不利於在少夫人麵前裝可憐!
扶空彆開視線,看向牆上的薔薇花。
扶空聞言沉默一瞬:“說實話,我根本就不認識你。”
林樊眨了眨眼:“可他們要退婚啊。”
扶空看著他暴露在空氣裡的爛肉,眼底閃過一絲厭惡:“我不可能跟你合作,你趁早離開吧。”
林樊震驚:“您要退婚?”
兩人對視許久,扶空淡淡開口:“我當魔尊能為夕禾做到何等地步,如今看來,倒是高估你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持續輸出,林樊聽得一陣惱火,謝摘星卻始終淡定。扶空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從頭到尾沒說一句話。
謝摘星眼尾微挑,還未開口說話,林樊便
不客氣回懟:“我們少主懷著身孕,如何能站著?”
“汪烈!老子是汪烈!”黑雲散去,月光落下,映襯出對方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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