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說謝摘星不舒服,蕭夕禾飯都沒吃,丟下族老跟扶空就跑了。
“哪裡哪裡,哪裡不舒服?”蕭夕禾衝進屋,一路狂奔撲到床邊。
謝摘星慵懶地靠在床上:“心裡。”
“心裡怎麼……”蕭夕禾話沒說完反應過來,頓時無語了,“既然不想讓我去,剛才為什麼不說?”
“我說了你就不去?”謝摘星挑眉。
“當然了!”蕭夕禾沒有絲毫猶豫。
謝摘星掃了她一眼:“可這樣一來,他們隻怕會背後說三道四。”
“……喲,您還怕說三道四呢?”蕭夕禾一臉無辜地反問。
謝摘星繼續裝模作樣:“畢竟答應了,爽約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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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對視許久,蕭夕禾問:“演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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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夕禾笑笑:“那就休息吧,你臉色不太好。”
謝摘星沒想到她竟看出來了,沉默片刻後握住她的手,輕輕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蕭夕禾安撫地摸摸肚子,幫他將枕頭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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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程站在門口冷眼旁觀的林樊,在蕭夕禾也躺下後終於忍不住開口:“……我看你們是真當我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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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萊眾族老一向受族人尊崇,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被人放鴿子,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好半天才將扶空團團圍住——
“胡鬨,太胡鬨,你這還沒過門呢,她怎能如此輕視你?”
“她不分輕重,她那個妾室也不懂事,蓬萊哪個男兒不生孩子,怎就他金貴,今日這麼重要的場合也敢支走她,真是不像話。”
“實在不行,趁如今還未成親及時止損罷,再尋一門好親事就是。”
最後一句一出,眾人頓時心思各異,不動聲色地推薦起自家女兒來。
扶空麵色平靜,任由他們說了一大堆才緩緩開口:“夕禾年輕,行事有些衝動,又是第一次做母親,自然是緊張些,也不算對我輕視。再說女子三妻四妾也是常有的事,我既然要與她成親,便該與她的後宅和睦相處。扶空若連這點容人的肚量都沒有,豈不是有愧於各位的教導?”
他將這些人的不滿一一駁了,唯有最後一句回都不回,眾人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可明白歸明白,總有不肯死心的,正要再多勸幾句,便聽到扶空輕笑一聲:“更何況我身為島主,該做闔島男子的表率,若是為了這點小事便鬨退婚,豈不是害得諸位都沒了顏麵?”
他們曾以教條逼迫他退位,他如今便以教條逼迫回去,族老們麵麵相覷,都不知該如何反駁。
許久,年紀最大的老者緩緩開口:“你既然決定了,那我們自然也不好說什麼,但你如
今畢竟是蓬萊之主,你的臉麵就是蓬萊的臉麵,該做的規矩總要做足了,才能叫底下人服氣。”
“老祖母的意思是?”扶空看向她。
老者沉吟片刻:“蓬萊規矩,若女子先納妾再娶夫,妾室在正室入門前,要向正室及正室家中長輩敬茶行妾禮,既然你們過幾日就要成親了,不如就先將此事辦了吧。”
扶空若有所思,並未立刻答應。
“怎麼,你不同意?”老者沉下臉。
扶空唇角揚起:“不敢。”
“那便定在明日。”
老者說罷,先一步往外走,其他族老見狀立刻陸陸續續跟了出去,偌大的執事堂轉眼就隻剩下扶空一人。
日頭西下,執事堂內光影被拉得極長,桌上豐盛的飯菜已經冷了,卻再無人動筷。
蕭夕禾一直陪著謝摘星睡到下午,醒來時一扭頭,便看到謝摘星睡得正熟,一隻手還無意識地搭在小腹上。
……整日叫人家小孽畜,動不動就說不想要了,卻連睡著時都小心護著,這世上真是沒有比他更口是心非的人了。
蕭夕禾勾起唇角,小心翼翼地坐起來,伸手覆上他的肚子:“你也在睡嗎?”
他微涼的體溫透過薄衫,傳遞到她的掌心,一並傳遞過來的,還有水一般的短促流動。那是孩子特有的打招呼方式,蕭夕禾頓時樂了:“你醒了啊。”
腹中孩兒又動了動。
“看來精神不錯,”蕭夕禾笑眼彎彎,“那你就乖一點,讓爹爹多睡會兒。”
“你們這麼吵,我還怎麼睡?”謝摘星淡淡開口。
蕭夕禾頓了一下,一抬頭便對上一雙狹長的眼睛,也不知醒多久了。
“餓了。”他說。
蕭夕禾笑了:“我去給你做飯。”
謝摘星坐起來:“我陪你。”
“好。”
兩人簡單收拾一番便直接去了廚房,蕭夕禾輕車熟路地洗了根黃瓜遞給他:“先墊墊。”
謝摘星接過來吃了兩口就不肯再吃了:“我要吃佛跳牆。”
“你想得美。”蕭夕禾反駁。
謝摘星頓時不悅:“為什麼?”
“太麻煩了,湊合吃點吧。”蕭夕禾無奈。先前剛得知他懷孕時,她大半夜不睡覺做過一次,結果他就惦記上了,時不時就會提一下。
不過都被她拒絕了就是。
謝摘星與她對視許久,確定她不會改變主意後,隻能退而求其次:“那做個八寶蒸飯吧。”
“你最近越來越喜歡甜食了,”蕭夕禾斜了他一眼,“仔細孕期糖尿病。”
“那是什麼?沒聽說過,”謝摘星麵不改色,“不是我想吃,是小孽畜想吃。”
“……求你了,給他改個名字吧。”蕭夕禾無奈。
謝摘星掃了她一眼:“名字要根據命格來取,你現在取了,將來生下來命格壓不住怎麼辦?”
“那也不能一直叫小孽畜吧?”蕭夕禾無語。
謝摘星正要反駁,餘光突然瞥見一道身影,表情瞬間淡了下來。
蕭夕禾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對上一雙清冷的眼眸後,她心裡一虛:“島主。”
扶空神色如常,似乎對她丟下一堆人逃走的事並不介意:“還有三日便要成親了。”
“我會準時出席,”蕭夕禾說完,又補充一句,“保證儀式會順利完成。”
謝摘星輕嗤一聲。
扶空抬眸看向他,謝摘星當即看回去,兩人臉上都沒什麼表情,卻仿
佛下一瞬隨時會打起來。
……可不能打起來,魔尊還懷著孕呢,未必能打得過他。蕭夕禾默默擋在謝摘星前頭:“島主,還有什麼事嗎?”
扶空繼續與謝摘星對視:“成親之前有三道儀式,我先前與你說過的,你還記得吧?”
蕭夕禾點頭:“記得,見族老,放星河,還有……”
話說到一半,她意識到什麼,頓時咽了下口水。
“還有妾室茶,”扶空替她補充完,唇角勾起嘲諷的弧度,“隻怕要辛苦魔尊大人,明日向我跟族老們敬一杯茶了。”
謝摘星眯起長眸:“你也配?”
“我不配,可夕禾的正室卻是配的,不過如果魔尊暫時否認你與夕禾的關係,自然就不用受此委屈了,”扶空似笑非笑,“畢竟外室,不在規矩禮儀束縛之內。”
兩人視線交接,空氣中火藥味越來越濃。
許久,謝摘星勾起唇角:“敬茶是吧,知道了。”
扶空一頓:“你答應?”
“不然呢?”謝摘星反問。
兩人對視許久,扶空輕笑一聲:“知道了。”
說罷,便轉身離去。
蕭夕禾看著他的背影直至消失,這才扭頭對謝摘星道:“我明天直接跟他們說你身體不適。”
“他想讓我去,我去就是。”謝摘星若有所思。
蕭夕禾皺眉:“可是……”
“餓了,趕緊做飯。”謝摘星催促。
這便是不打算繼續聊的意思了,蕭夕禾無奈地看他一眼,沒有再說什麼。
雖然謝摘星一再表示自己去就行,那些人奈何不了他,蕭夕禾卻怎麼都不放心,還是執意要跟他一起去執事堂,林樊聽說了此事,也早早在他們房門口守著。
“我不管,我就要跟著,至少打起來了我還能幫把手。”林樊攔著房門,大有他們不答應就不讓路的意思。
謝摘星斜了他一眼:“那就跟著吧,反正也用得上你。”說罷,又看向蕭夕禾,“你就不必去了。”
“……我為什麼不能去?還有為什麼用得上林樊?你不會真想跟他們打起來吧?“蕭夕禾頓時緊張。雖然那群人都是老骨頭,可架不住人多勢眾啊,真打起來他們未必能占便宜。
“不打,掉價,”謝摘星徑直走出房門,蕭夕禾還要再追,他隻能停下,“你若執意要來,那我就不去了,我們回魔界。”
回魔界,就代表放棄安胎……蕭夕禾下意識停住腳步,眼巴巴地看著他。
謝摘星被她看得心底一軟,語調放輕了些:“半個時辰內,我肯定回來。”
“不會鬨事?”蕭夕禾問。
“不會。”
兩人對視許久,蕭夕禾妥協:“好吧,那我等著你。”
謝摘星摸摸她的頭,便帶著林樊離開了。
“為什麼不帶少夫人?”林樊好奇。
謝摘星掃了他一眼:“帶上她,還怎麼裝可憐?”
林樊:“?”少主要在那群老東西麵前裝可憐?
他一臉不解地跟著去了執事堂,剛到門口就聽到裡頭正抱怨謝摘星不懂事,竟然讓眾人等了這麼久還沒來。
“這群老東西是不是有病,他們自己提前來了,還怪我們遲到?”林樊心頭火起。
謝摘星倒是淡定,抬腳便走了進去。
兩人進屋的瞬間,執事堂內靜了一瞬,眾人紛紛看向主位上的老者。
老者看了謝摘星一眼,慢悠悠地抿一口茶,扭頭問旁邊的扶空:“這便是
你家妾室?”
“正是。”扶空回答。
老者輕嗤一聲:“瞧著可不是什麼善類,你日後定要多費心才行。”
“是,老祖母。”扶空頷首。
老者又跟他聊了幾句,全程無視謝摘星和林樊,其他人也默契地吃點心,半個眼神都不分給二人。
說罷,想起自己先前的推測,語氣又放緩了些,“我知道你在想什麼,無非是擔心這具身體,會跟著我一起受苦,可你又怎知我和魔尊在一起就是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