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國某地
“董事長, 那邊已經答應了,說一定會給我們留個座位。”
“可我的心裡還是有點沒底, 真的會那麼順利嗎?”移民A國是早就做好的決定,但這幾年華國對內,尤其是對資本的管製越來越嚴,作為國內有名的企業家, 這幾天甚至被管製起了出入境!
真是笑話!一個大企業的老板不能出境談生意,還做什麼老板?!
不是他不厚道,他要走,也是被華國不自由的貿易環境逼走的!
“華國也太多災多難了點, 我倒是無所謂, 但我隻要一想到孩子他們會在國內有瘟疫, 有戰亂的威脅, 心裡就害怕得很。走, 也是沒辦法啊!”他感歎道。
“您不是早就準備好了嗎?國內的資產在災難前就轉, 哦不, 處理得差不多了, 銀行裡也全是貸款。”助理的眼中驀地閃過一抹鄙視:利用國家政策享受了優厚的減稅辦企業待遇,國家有點難關馬上拍屁股走人, 現在擺這副於心有愧的樣子, 給誰看呢?
董事長臉沉下來:“什麼叫轉移?我們叫拓展海外業務, 你再亂說, 就不用跟著去了!”
助理撇了撇嘴, 不作聲了:是啊, 國內貸款拓展國外業務。你出了國,國內貸款也不用還了。想國內亂了後趁亂上彆國的艦艇,這跟逃難有什麼區彆?這種說法,倒像是巴不得國內亂起來一樣!
但他嘴上道:“對不起,董事長,是我言行無狀了。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董事長擺擺手:“沒有了,你先出去,問問夫人那裡有沒有什麼準備的。”
“好的。”
…………
平京
那個女孩子,她的手腕上有塊指甲蓋大的疤,跟明曉小時候調皮弄傷的那塊疤一模一樣!而且,剛剛的那個背影,那個背影……
吳其君身體微微發著抖,儘管心裡知道隻憑這一點,根本無法確認剛剛那個是不是明曉,但是,她心裡強烈的直覺催促著她叫道:“快點,快開!”
大概是吳其君的神色太過可怕,司機什麼也沒問,一踩油門,拐出了巷子。
然而人行道,馬路車來人往,但那個穿著黑衣服的短發女孩子像憑空消失了一般,不見了!
不見了,怎麼可能?!
“吳總,還往哪開?”見吳其君遲遲不開口,司機不得不問道。
…………
葉明曉躲在垃圾桶後,看著那輛黑車躥出馬路,直到看到它轉了個彎消失在車流中,她才站直身子。
媽媽……
聽媽媽的聲音,仍然是那麼利落而富有生氣,她的腿也是完好無損的。看來,她的事對她影響不大。
就是不知道,粒粒是什麼病,嚴重不嚴重。
對這個小妹妹,葉明曉還記得,她抱著她的腿吮著手指頭仰頭看她:“姐姐今天早點回來,粒粒不餓的。”
前世,她夭折在五歲的時候。
像她這樣小的孩子,在那樣的環境下,基本沒有活下來的。
尤其在饑|荒剛開始的那一兩年,舊的食物死去,新的食物尚未現世。秩序崩壞,為了活下去,人們可以為了一塊餅乾殺人。
為了保護粒粒,繼父出門做事的時候總會把她帶在身邊寸步不離。可即使如此,兩年後的一個晚上,她仍然死於一場高熱。
葉明曉在街邊站定,向出租車招了下手。
車子還沒停下來,人行道上突然響起蹬蹬蹬,極有氣勢的腳步聲,葉明曉一偏頭,頓時一呆——
看清她的臉,吳其君也是一呆,隨即加快了腳步,更加氣勢洶洶地衝了過來。
不能讓媽媽捉住!葉明曉像小時候做了壞事怕被媽媽抓住一樣,扭頭就跑!
“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你彆跑!”吳其君在她身後大叫著追了上來。
但她怎麼可能追得上比自己年輕了二十多歲的女兒?
那條瘦長的影子眼看就要像風一樣刮出吳其君的視線,在那一瞬間,即將失去女兒的恐懼讓她張開嘴——
葉明曉眼看就要衝出這條馬路,身後突然傳來撕心裂肺的痛哭聲。
她遲疑了一下,在奔跑中回頭,隻見她的媽媽,那位在人前永遠化著淡妝,整潔乾練的女強人,她發髻半散,兩隻鞋都跑掉了,赤著腳蹲在馬路上,像個瘋婆子一樣嚎啕大哭:“一個兩個,全是沒良心的東西,撞了人就想跑,你彆想跑,你跑不了的,跑不了的!”
那一刻,她無比確認:媽媽一定把她認出來了!
原本不想連累她,可她還是讓媽媽擔心了……
葉明曉忍不住向媽媽的方向走了兩步,想說點什麼,看到她身後正朝這邊趕來的司機,忽然醒過神來:她現在的情況,不把媽媽拖進來才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