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才對父親的事諱莫如深,所以,她才很少在她麵前談論那些有關犧牲,有關奉獻的事?
她恐怕不會知道,即使很少說起這方麵的話題,幼年的她就是在這一次次來回陵園的路上,漸漸樹立起自己的人生觀和價值觀。
在去烈士陵園的路上,葉明曉忽然想通了很多事。
“誰都能不去,隻有你不能不去!”她想起來,八歲那年的中秋節,自己因為一件小事在家大哭大鬨,死活不願意去烈士陵園,媽媽曾這樣厲聲斥責她。
媽媽那些難以說出口的隱情,那些痛到無法言說的眼神……原來,她這句話的深意在這裡……
可惜,自己還是走上了跟父親一樣的路,不能如她所願了。
啊,找到了!
“葉安餘。”葉明曉無聲地念出這個名字,她扶著輪椅站起來,向石碑的一角伸出手,輕輕摩挲著那三個字:葉安餘,那是她父親的名字……
這三個字跟其他數百數千個名字一樣,它們沉默地站立在這塊長長的石頭上,一行行,一列列,漸漸組成了一座偉岸的豐碑。
“當年,光明會隻是被逐出了華國。雖然相關知情人早就被審判,但畢竟還沒有被完全鏟除,他冒死傳回來的一些資料現在仍然有用,所以你父親的事一直是最高機密。不提這件事如果被其他人知道,可能會引來敵人的反撲,更可能為你家人引來大禍。所以,他到現在都不能在係統裡公告功績,就連進陵園時,也沒有正式儀式。這次你去,也隻是悄悄看看就行了,不要驚動園方,知道嗎?”
臨走前,秦立這樣囑咐道。
“我明白。”
“你……”在葉明曉快要出門前,秦立站了起來:“你的父親,他是個真正的英雄。以後如果情況允許,我們會給他一個——”
“秦部,”葉明曉忽然打斷他:“這些事是我父親自願做的嗎?”
秦立皺眉:“當然是。”
“那麼,做這些事之前,他想過會有這樣的結果嗎?”
“你應該知道我們的程序,每次出任務前,都要寫好遺書。”秦立有些弄不懂葉明曉的意思了。
卻見麵前這個眼神沉穩的女孩子笑了起來:“你看,做這件事,是他的願望。他得償所願,這還不夠嗎?”
這樣明亮的笑容……
秦立微微閉了眼,感歎道:“你的父親,他生了個好孩子。”
“該走了。”嶽晉塵的聲音打斷了葉明曉的沉思:“你彆忘了醫生的話,你每天還需要臥幾個小時的床。”
“嗯。”輪椅轆轆輕響,葉明曉想起剛剛在陵園前看到的一幕,轉頭道:“其實,你送我來,我就很高興了,不必多買一份祭品。”
嶽晉塵搖搖頭,想想她現在坐在輪椅上,可能沒看到,又道:“不,你多想了。從知道你父親開始,我就一直想來祭拜他。畢竟,如果不是他,我父親說不定已經成功了,我很感謝他阻止了這一切。”
二人一路無話,走到停車場時,忽然碰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安博士,你怎麼在這?”
葉明曉驚訝地跟安娜打招呼,並發現,她的手腕上,那條熟悉地長著紅點的黑蛇:“這是一點紅嗎?怎麼現在跟條黑線一樣了?”
安娜心情卻很好的樣子:“對,是它,越長越小了。不過,我們經過研究發現,其實很多動物都有了這樣的特質,你不必為她擔心。”
“怎麼?好像你有喜事?”葉明曉發現了她怎麼掩飾也掩飾不住的高興。
安娜果然笑開了花:“告訴你也沒什麼要緊。可能國家很快就會宣布,我們的動物研究取得了大進展,以後,人類科學發展史可能都要往前推進一大步。”
“哦?這麼厲害?是什麼大進展?”葉明曉感興趣地問道。
安娜卻笑著賣了個關子:“我現在不能說,你過幾個月就知道了。”
然而,好幾個月過去,不等葉明曉知道這個好消息是什麼,一件大事便搶先發生了。
所有的環地人造衛星和航空器在2030年8月11號全線失效,全球範圍的無線大斷網終於來了。
不過,關於這次斷網,國家早有準備,葉明曉也早就得知了內|幕消息。
由馮進先教授主導,華國研究的地麵無線信號塔已經成功,但還沒有來得及全球推廣。
產品已經有了,推廣隻是時間問題。
所以,麵對社會和網絡上的亂象,國家應對得信心十足,遊刃有餘。
這件事對葉明曉真正的影響是,8月13號,秦立終於給她打來電話:“光明會的事,有眉目了,你需要去A國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