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e:48.
岑芙撲到許硯談懷裡,使勁去聞他身上的那股清冽厚重的木質味道,隻有他的味道,才會給她片刻安慰和安心。
許硯談虛虛把手放在她腰臀曲線處,另一手熟絡地用指腹去揉她柔軟的頭發,他笑,有幾分嘲耐:“又乾嘛啊這是。”
“唔嗚…”鼻音已經淹沒了岑芙的嗓子,她嗡嗡著聲線,悶在他胸膛來了句:“氣死我了…”
“氣死我了…”
這麼窩囊又嬌憤的話,配合著哭腔嗡嗡的調子,戳中了許硯談的笑點。
他沉著嗓子碎碎地笑,胸腔震顫,把岑芙的鼻尖和臉頰也弄得癢。
“彼此欣賞,彼此陪伴照顧,這是家人。”
“無法苟同三觀,可又無奈被血親拴連。”
他淡去了笑,揉她後腦的指腹從揉變為了稍許用力的摁,用自己的方式去慰解她:“這也是家人。”
“接受就好,沒必要改變自己。”
一聽到這樣的話,岑芙原本已經消退的眼淚都返潮似的冒出來,她把掉出去的眼淚藏在他的灰色針織毛衣裡。
她不知道爸爸是怎麼和許叔叔達成和解的,在岑芙看來,這是永遠沒有完美答案的一道難題。
一想到許叔叔拄杖卻依舊勁挺的背影,她的鼻子和胸腔就酸澀難耐。
“對不起。”岑芙無法再道出任何,隻是無奈,悲憤的重複:“對不起…”
許硯談聽著,直接將自己的指腹移到她的頸後,帶有懲罰意味地使勁捏了下她頸後脆弱的軟肉。
一點都不溫柔,嚇唬她:“岑芙,再讓我聽見對不起這仨字兒,跟你沒完啊。”
威脅的凶話,在岑芙聽來卻那麼溫柔。
她雙手緊緊圈著他的腰,感受他緊實的肌肉曲線,聽著他穩重的心跳,“嗯。”小聲答應著。
這是最後一次。
“走吧,去姑姑臥室的洗手間把臉洗洗,她那屋什麼護膚品都有。”許硯談拉開她,俯身給她抹了抹淚花,將稀缺的認真全投注在凝視她的目光中。
說完,他為了逗她情緒,勾著壞笑補了一句:“彆讓我叔待會下來吃飯的時候看見你花著一張臉,以為我虐待女朋友。”
岑芙抬手抹著眼淚,另一手去揍他,動作裡儘是嬌嗔。
不輕不重的。
……
洗乾淨臉用了一點姑姑的護膚品保濕,岑芙從樓上下來,看見爺爺和叔叔都已經到樓下去了。
爺爺和叔叔餐前來了一盤象棋,兩人對坐對弈,一個老謀深算,一個笑裡藏招。
而許硯談拉了個椅子坐旁邊觀戰,坐姿懶散的,能看出他神態的放鬆,時不時使壞似的,還對爺爺三兩句的嘲笑,指手畫腳的搗亂。
“老頭子行不行啊,腦瓜子轉不動了吧。”
許健伶伸出兩根手指指著許硯談,吹胡子瞪眼的,笑罵:“嘿!瞧這孫子,觀棋不語沒教過你是不是!”
許硯談往後一靠,胳膊架在腦後,一副不講道理的渾樣兒:“沒聽說過。”
許衡聽著這爺孫倆互懟,笑著搖頭。
岑芙胳膊架在二樓欄杆上,整個人靠著樓梯注視著下麵這一幕。
這副三世同堂的畫麵任誰看去都會覺得溫馨。
她深知許硯談的過去,此刻覺得,如果沒有爺爺叔叔,還有姑姑這些真心為他的家人。
僅憑許硯談身體裡那根還未強壯的“正”骨,真能自己把自己從瀕臨瘋狂的界點拽回來麼。
岑芙偏向於不能的答案。
她眯起眼睛,看著他們,隻覺得光是看著都覺得幸福。
哪怕自己還是一個外人。
這時,許硯談就好似能心電感應她所處位置似的,忽然抬頭,對上在二樓無聲打量的她的視線。
許硯談短暫地深視了一眼她的臉,然後勾起唇角,吊兒郎當地催促,對她用無聲口型傳達話語。
【下來。】
這一步輪到了小兒子走,許健伶空閒這會兒也隨著孫子抬頭,看見了小姑娘。
岑芙看見爺爺瞅自己,瞬間緊張起來,怕他因為何芳華的事對自己懷有負麵意見。
誰知,下一秒。
她的眼底,爺爺露出了依舊的和藹笑容,連花白的胡子都顯得可愛。
他對自己招了招手。
岑芙下唇瓣的底部悄然抖了兩抖,她綻開了眉眼,使勁點頭。
*
三月初,新一學期開學。
原本冷清的學校重新熱鬨起來,再踏進學校的時候,岑芙總有種恍惚的感覺。
恍惚感慨時間的魅力。
上次還在這裡活躍的時候,她和許硯談的關係還水深火熱著,與他有關的所有場景都浸染著撥不開的回憶。
學校裡的樹還沒有抽芽,岑芙走在學校的梧桐大道,忽然意識到,這會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陪著這些樹新綠成蔭了。
以前隻希望時間走快點,再快點,這樣就能減弱她痛苦的力度。
可是現在她有了許硯談,就像逐漸減慢的步調一般,她無時無刻不在向上天祈求讓時間轉動地再慢半拍。
哪怕半拍,都能再給她一些時間拋下所有顧慮去與他溫存纏綿。
自由幸福,分離逼近。
她輕歎了口氣,收緊背包帶,前往下個目的地。
……
校醫辦公室內。
室外薄冷,向陽的室內卻溫暖肆意,岑芙彎著腰,澄亮的目光從窗台上一排奇形怪狀又豐滿的多肉植物上掃過。
說是辦公室,這裡完全是被主人弄成了溫室小植物園。
除了窗台上的多肉,還有架子上的長葉植物,在溫暖的環境下長得正好,枝葉都綠色發油光。
岑芙隻要見著這多肉植物,總是忍不住想去捏它肉乎乎的葉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