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硯談身上穿著薄的黑色風衣,黑色休閒西褲把他那勻稱的長腿描繪乾淨。
他單手還舉著手機,另一手抄在風衣兜裡,往前走了兩步到能與她隔空對視的距離停下,還貼著手機嗤笑一聲,丹鳳眼含情又凜冽,“讓我瞧瞧,你要乾什麼壞事兒啊。”
“你…”岑芙闊鬆了一雙混沌的鹿眸,放下了手機,“怎麼回來了…”
剛剛,聽到他聲音削去了一半火氣。
而剩下的一半,在見到他臉的瞬間也被丟到了角落。
許硯談把電話掛斷手機隨手扔玄關櫃上,然後脫風衣換鞋一係列動作行雲流水,有種說不出的帥氣。
他趿拉著拖鞋走進來。
難得有他仰視她的時候,許硯談站在她麵前,自下往上掃了她一圈。
岑芙酡紅的頰色染進他沉漆的眼底,變了調,他蹙起眉,問:“誰讓你喝這麼多的。”
岑芙沒回答他,因為不記得了,她搖頭,像個知錯犯錯的小姑娘。
趁這機會,她把心中不滿道出:“為什麼不回來…為什麼躲著我。”
許硯談壓著的唇角有瞬間的僵動,他愣了會兒,然後伸手,想去牽她的。
逃避話題這功夫,他也是老手。
他的手還沒碰到岑芙的手背,就被她一個偏身躲開。
一個躲避的動作,揪得是兩個人的心。
岑芙忍著眼淚,使勁擺手,擺手,“不是…不是。”
她拍拍臉頰,讓自己清醒,不看他,卻繼續說著:“許硯談,你,你看。”
說完,她摁下玻璃牆側邊的按鈕。
緊接著,玻璃牆一側的玻璃滾滾拉開。
這些琳琅滿目的漂亮玩意一下子沒了格擋展現在她眼底,隨著燈光一個個反射著璀璨的光,有些讓岑芙眼前眩暈。
岑芙怎麼會不知道許硯談心裡的糾葛。
自從她聽說他從小經曆之後,當天晚上,她就明白了這麵玻璃酒杯存在的意義。
這是許硯談的安全感。
他喜歡味道濃厚的威士忌,也喜歡這些漂亮完美的酒杯。
這麵被封閉好的酒杯牆,是許硯談心底的,扭曲的安全感。
因為那曾被酒杯碎碴傷過的傷痂,因為曾目睹經曆的暴力和混亂。
隻有將這些漂亮又易碎的東西封存好,永遠沒有危險地存在於這裡。
許硯談心裡某個地方,才能勉強維持正常運行。
可是再多安全擺放的酒杯,也抵不過失去爺爺給予他的打擊。
離開了病態的生父,指引許硯談人生的,能拴住他野性惡性的,不過隻有爺爺和叔叔二人。
現在爺爺走了。
他要繼續在人生長途中走下去,不僅要記著那些教誨,還要比以前更努力,去活出模樣。
這是男人之間,隔著生死的約定。
隻不過從小到大,真心對他好的人太少了,失去了最重要的人,卻還不願露出悲痛到幾乎發狂的情緒,他隻能把自己藏起來。
不對她暴露尖牙厲爪,隻怕嚇著她,給她負擔。
岑芙怎麼能不知道這些。
所以她才更不滿,也更難過,心疼。
下一秒,岑芙當著許硯談的麵,伸出自己的手,觸碰到其中的一個杯子。
是矮的古典杯基本型,透明中帶著側麵切入的黑紅和金色,揉在剔透多變的刻花中。
一麵像蝙蝠的翅翼,一麵像密密麻麻的血管經絡。
仿若嗜血惡魔手中的血酒杯。
她雙手捧住,然後小心翼翼地拿出來,用亮著碎光的笑眼看他,“許硯談,這杯子叫什麼?”
許硯談不知道她要做什麼,緊皺的眉眼不曾鬆開,卻還是回答她:“大場硝子的惡。”
岑芙聽著,點頭,然後捧著這杯子穩穩地放到餐桌上。
許硯談的手一直舉在半空,在她腰畔,不是怕她摔了杯子,而是怕她喝多了站椅子上不穩。
眼神追隨她,任由她胡來。
然後岑芙又去拿第二個杯子,還是問他:“這個叫什麼?”
“江戶切子的曙光。”
“這個彩玻璃呢?”
“意大利手工私房的,聖家堂。”
岑芙就這麼一個個不厭其煩的,用雙手捧著,把裡麵封存的漂亮杯子一個個拿出來,穩穩地放到外麵。
一開始並不懂她的許硯談,在看著她一趟趟機械式又虔誠的動作後,原本緊著的神色一層層裂鬆開來。
護在她腰旁的手,指端神經性地抖了下。
如碎裂的冰麵,如破殼的雛鷹。
他似乎懂了。
就這麼拿出了二十多個杯子以後,岑芙終於累了,她喘著氣,偏頭對上他深邃的目光。
他們彼此都自成吸引萬物的銀河係旋渦,碰撞在一起,萬物崩潰,攪碎在他們對視中迸裂的炙熱裡。
看著他這般動容的眼,岑芙忽然就掉了眼淚,哭著笑:“許硯談,彆怕。”
“你看,我護它們護得好好的呢。”
你的陰暗,怨惘,狂性。
此刻被我捧在手心裡,重見天日。
不要憋在裡麵了。
不要怕被摔碎,不要怕再聽到那聲音。
我都會保護好。
所以。
岑芙探身,摟住他的脖頸,把自己的臉埋到他的頸窩處,委屈一擁而上,哭腔悶悶:“不許離開我。”
“也不許…不需要我。”
就算有一天他們都離去,你還有我。
許硯談眉頭一壓再壓,最終無法控製住那噴湧的濃烈情緒,摁著她的腰後把人抱進懷裡。
他小看了岑芙,也做錯了事。
此刻的她,柔軟又強大。
料不到他許硯談也有一天,會這麼需要一個嬌嬌弱弱的女孩。
缺了她就無法呼吸。
“錯了。”他額頭恰好抵在她心臟的位置,聽著她的心跳聲,他闔上眼,掃去疲憊,認栽:“我錯了。”
岑芙摟著他的脖子抬起臉,兩人額頭抵額頭。
她酒醺的氣息和他乾淨清冽的融合在一塊,互相包含。
“我也需要你。”岑芙喝醉了酒,不僅大放天性,而且不再扭捏,把心裡話全都兜了出來,她貼著他的嘴唇,在吻上去前一秒說:“我也會想你…”
一天見不到,她都折磨難眠。
許硯談眉心一跳,摟著她腰的手臂直接下放到她屁|股的位置,把人整個從椅子上單臂托了起來。
岑芙被嚇到順勢摟住他的脖子,整個人就以考拉抱的姿勢被他吻住了唇瓣。
以濕潤交換的親吻,湮滅了所有隔閡和彆扭。
燈光在奇形異狀的酒杯上反射著不同顏色,不同形狀,如鑽石璀璨,如玉翡剔透。
囊括著,釀造著兩人重疊的身影。
碎碎的嘖砸聲順著空氣為介質,在玻璃酒杯之間穿梭。
時不時帶著她略有哭腔的喘氣。
許硯談嘗到了她柔軟舌頭上留著的酒味,鬆開她給她換氣時間的這會兒,側頭將自己唇上的灼熱印在她散發著香味的脖頸上,還不忘調嘲一句:“威士忌?”
“少跟他們喝這種次酒,掉價兒。”
“你男朋友有的是好酒。”
他的吻和氣息一撲落到她頸側,岑芙渾身的火就燒了起來,被情|欲撩動的波濤覆蓋了醉酒的那點混沌。
岑芙控製不住地加粗了呼吸,心裡麵和身體外麵都察覺到了需要什麼的那股麻癢。
在這個夜晚,恰好回來的許硯談,再深一度的坦白與靈魂交流。
讓岑芙對他的依戀,逐漸登為了迷戀。
從擁有感,化為了不可控的占有欲。
他抱著她,她雙|腿|夾|緊他的勁|腰穩住自己。
岑芙騰出雙手,二話不說拉開外套拉鏈,直接脫|掉扔到地上。
裡麵僅剩的圓領衛衣單單薄薄的。
岑芙雙手重新勾住他脖子,指尖指腹蹭著他尾發下的肌膚,青澀地勾,直白地惹。
酒意早就散去將半,可她卻依舊扯過充當良機。
“許硯談。”她糯糯開口,口齒還有些模糊。
許硯談灼灼雙目盯著她,壞勁兒和任由她造作的慣寵融在一塊,成他眼裡的光。
他指縫間漏出她身上的肉,是體格差之間爆溢出的最強張力。
“我們…”即便還有幾分醉酒撐著膽子,可真當開口的時候,岑芙又羞了起來。
她為了給自己壯膽,也為了給自己再考慮一次的時間,岑芙低頭,又含住他的嘴唇,親了親。
離開的太快,擦出的一聲“啵”聲再次令岑芙半身激顫。
“我想要。”她承認坦白,想全部擁有他。
岑芙對他展露出自己的盛大欲|望,幾分撒嬌,幾寸渴求,“和我做,好不好。”
……
夜風將白色的窗簾掀起。
少女的房間夜晚無人。
隔壁火熱。
岑芙被他有些粗|暴地扔進灰色的床裡,呼吸劇烈,隨之感受著猛然壓下來的男性氣息,視線是撐在自己身上的許硯談,還有一片白的天花板。
兩人親了很久,從鼻尖,嘴唇,下巴,最後到她的脖頸,鎖骨。
襪子裡的腳趾忍不住發蜷,岑芙咬著嘴唇感知全新的情緒。
真是如浪潮般,浮力和強勢的浪支配著人的行動,反抗不得。
崇京的供暖即將結束,這個時候地暖已經沒有深冬時那麼充足了。
可是屋子裡空氣熱得如五月花繁。
岑芙早就在其中醒了酒,在冷縮中感到了畏懼。
害怕的時候,她偏頭對上他灼烈的眼神,又被他牽引著向前。
她明明未被束縛,可是卻任何動作都做不出來,像個沒有行動力的娃娃,隨著他支配。
隻會蒲扇著眼睫,瞧著他,揭開自己。
享受著他,享受其中的饜足神色。
明月高掛。
他將蝴蝶的最後一層蟬衣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