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Anecdote 這幸福的碎片(1 / 2)

蝴蝶軼事 醇白 16248 字 11個月前

Ae:50.

爺爺的葬禮已經過去一周多了。

所有人都重回正軌,該做什麼做什麼,大家都各自努力,這也定是老爺子想看見的。

岑芙開學,投入了密密麻麻的課程表安排裡,也成為百萬個怨氣早八人的一份子。

挑高寬敞的教室窗外,麻雀三兩成群地從抽綠的枝頭之間蹦著飛,偶爾一隻喜鵲飛過,嘹亮單調的“喳喳”聲伴隨著老師的授課,譜寫了初春校園寧謐的氛圍感。

“愛森斯坦的蒙太奇理論用電影畫麵構圖,節奏的物理性特征對應其產生的美學特征來實現鏡頭組接後的視覺衝擊…”

身邊的纖纖臉上妝容倒是精致,可早就小雞啄米點著頭打瞌睡。

岑芙低頭看著課本上的字,也有些發昏,不過勉強還能挺得住。

纖纖被這喜鵲的吵聲弄醒了,咕噥一句,翻著課本,雲裡夢裡地問她:“講哪兒了。”

“愛森斯坦,蒙太奇。”岑芙舉筆做筆記,小聲說著。

“啊…”纖纖又被困意席卷,趴下去的時候還不忘吐槽一句:“什麼愛因斯坦,達芬奇啊…亂七八糟…”

岑芙忍不出氣音笑了一下,無奈。

把筆記給她做了,不管她任由她睡了。

岑芙把老師講的重點謄抄在書上,順便折上角,課堂氛圍太安靜,以至於她記完重點以後有些出神。

書上的黑色鉛字在視線裡模糊移位,岑芙垂下纖密的眼睫,落寞油然而生。

她掏出手機,看著微信置頂和許硯談的聊天框裡的記錄,歎了口氣。

自從爺爺走了以後,許硯談幾乎就沒回過家,一周多了,問就是在外麵忙。

她打去電話他照樣會接,也會告訴她他在哪裡,做什麼。

可就是不見她。

岑芙能猜到原因,如是他自己一時間無法調整心情,應該是不想把控製不了的情緒壓在她身上。

可是伴侶的作用難道不就是要在這個時候凸顯出來的麼。

但是麵對他明顯的疏離躲避,岑芙又怕提及他哀痛之事,所以不敢把自己的不滿表露出來。

早上吃早飯的時候她又給許硯談發了微信,答複依舊:今天也忙,不回家。

“芙芙……”纖纖半醒不醒的聲音打斷了岑芙的惆悵。

她偏眼,纖纖枕著自己的胳膊,偏著臉蛋看著自己,岑芙挑挑眉,小聲回:“乾嘛。”

“就是舍不得…”纖纖噘嘴,重新閉上眼,再次醞釀睡意,然後說:“想到再過半年就沒人給我記筆記了…好難過啊…”

纖纖隨口的一句話,更是給岑芙的心上壓了一塊石頭。

她聽著,沒有回話,默默回過頭繼續看書,緩慢眨動的眼掩藏著落寞和傷懷。

是啊,九月份就要離開他了,明明在一起的時間就那麼有限。

他還要這樣不見她。

岑芙想著,自己在崇京大學算是雙培借讀一年的事還沒有跟他提過。

兩人未來必定會麵對的問題,是該說說了。

……

“許硯談?許硯談。”

教授的嗓音伴隨著敲桌子的聲音響起。

許硯談倏地將走神的思緒從手邊始終亮著的手機屏幕上抬起。

開會發呆被逮著,他倒是坦誠,笑道:“走神了。”

教授頗為無奈瞪他一眼,繼續剛才的話題。

許硯談重新投入國際商事仲裁庭辯論賽的籌備會議,聽著旁邊老師和同學們的討論整理思路。

空隙間,他再度看向放在手邊的手機,屏幕上的對話停留在今早。

以他一句“今天也忙,不回家”為結束。

直到現在,雙方沒有繼續的通訊。

他短暫闔眼,將雜緒和疲憊掩藏眸底。

再睜眼,又恢複成那個冷麵隨心,舉足穩重的許硯談。

……

當天下午,岑芙被同學們邀請去團建慶功宴。

因為她所參與那個青年團聯合的普法視頻到今天就徹底完工了,十期普法稿件全部通過審核交稿,整個劇組製作組的工作圓滿完成。

這將會是所有參與的傳媒係,編導廣電係的同學們履曆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二十幾個人幾乎把學院路那家tubestation披薩店包場了,店裡一半席位都是他們的地盤。

這裡麵大部分的同學都是比較外向的性格,喝了點酒以後更會來事,鬨得大夥兒一陣一陣地嬉笑吵鬨。

店裡其他顧客一開始還投去頗有意見的眼神,後來發現根本無法阻止這幫年輕人沸騰的鬨勁。

岑芙是觀察到其他人不滿的,不過她忽然也覺得,就在年輕的時候乾些“打擾彆人”的任**。

好像也不錯。

不知道是誰帶來一瓶威士忌,要弄可樂桶。

不鏽鋼矮桶裡的冰塊晃蕩出咯啦咯啦的清脆聲,哄鬨中兩個男生把可樂和威士忌同時倒了進去,瓶裡歪著的液麵倒著快速往下墜。

服務生給他們提供了檸檬片,扔進去以後不僅提香,更會加濃可樂桶的口感。

“難得高興,喝點嗎?”纖纖摟著她問,還擔保後續:“你要是想喝,那個誰張穎不喝,待會能送咱回去。”

岑芙一開始還沒有喝酒的意向,但是她今天確實被團建的氛圍感染了,並且。

她的視線盯著那空掉的酒瓶,注視著上麵威士忌的英文字樣。

莫名想到了許硯談。

“好。”她拿定主意,莫名就想再試試這酒,笑著應下:“那就喝一點。”

“好嘞!我陪你!”纖纖一聽她願意跟著喝酒更高興了,張羅著讓他們搞可樂桶的快點:“快點啊!我芙今天都要小酌了!幾個大老爺們!乾點事這麼費勁呢讓大夥都等著!”

……

最後岑芙喝了兩杯可樂桶那個酒,然後又自己偷摸著喝了一聽RIO強爽。

等最後出披薩店的時候,她走路都不成直線了。

夜幕降臨,八點半正是崇京春夜成熟的前奏時期。

披薩店,街邊恰好有棵孤零零的桃樹,粉嫩的桃花隨著晚風搖曳,零星幾波花瓣飄落下來。

乘著溫暖的風,落到醉醺醺的女孩肩膀上。

岑芙垂頭喪腦地坐在路邊石墩子上,整個人看上去就軟趴趴的,纖纖正在和其他同學商量著打車,讓她靠著自己的腰,單手扶著岑芙。

誰知道下一秒,岑芙毫無征兆地大喊大叫,語氣帶著醉酒的黏糊,仰頭大喊:“許硯談!!”

頗有撒嬌撒潑那樣兒:“……許硯談!”

嚇了纖纖一跳,所有人都看向岑芙,有的聽說過許硯談的人更是露出非常驚訝和八卦的眼神。

纖纖對他們乾笑一聲,拿出自己手機,低頭問她:“芙芙,你要許硯談來接你嗎?我給他打個電話?”

“你跟他回去是嗎?”

岑芙聽著,耷拉著嘴角搖頭晃腦,“不要…”

神態還怪委屈的。

“不找他…”

“他都不找我…我也不找他…”

“我要回家…”

說著連跺腳加噘嘴,像個不給買玩具鬨脾氣的小孩子。

“我不找他…!”

纖纖叉腰,歎了口氣,心想著早知道就不讓她喝酒了。

誰知道是個喝多了撒潑的主。

“好好好。我送你回公寓。”

最後是怎麼上的車,經過了哪裡,怎麼進的家門。

岑芙一概不記得了。

隻記得隨著一聲關門,岑芙回頭,纖纖已經走了。

再回過頭來,自己獨自一人站在燈光通明的公寓客廳裡。

右手脫力。

啪嗒——

裝著書的布包掉在地板上。

隻有今天,她尤為地討厭家裡的安靜,於是她站在客廳裡大叫:“景淮!!!”

沒有回應。

岑芙愣了幾秒,扯著嗓子又拖長音喊:“景——淮——!”

還是沒人回應。

她扯著暈乎乎的步子往景淮臥室走去,扶住牆邊,看到他臥室的門是敞開的。

說明人不在家。

岑芙用發熱的臉蛋貼著冰涼的白牆,盯著景淮敞開的臥室門,像個沒人陪著玩的失落小孩,哭戚戚發出兩聲哼。

日常裡不吵鬨卻溫馨的地方,此刻卻隻剩她一人在。

醉酒時,心中感受到的那股冷清被放大無數倍。

她扭頭,歪歪扭扭地往廚房去,酒喝多了,口渴。

原本是要去拿水的,但是不知道走到中途腦袋裡哪根線搭錯了,岑芙踩上椅子扒在許硯談這麵玻璃格子牆開始觀摩。

如果不是喜歡到一定程度,誰會在家裡構建這麼一麵誇張的透明玻璃架牆,誰會一擲千金收羅各式的酒杯陳列其中。

這麵挑高三米的玻璃牆藏有設計,隻要摁下側邊按鈕,整麵牆的側邊玻璃就會緩緩向右推開,裡麵的杯子可以任由采取。

每一個格子裡的酒杯都昂貴精致,她就隔著玻璃這麼看,哈氣融在剔透的玻璃上,撲上又化開。

這裡擺放的酒杯都是藝術品,欣賞價值要遠遠高於實用價值。

看著看著,岑芙的心情好似沉浸海底的石頭,一落千丈,眉梢和唇角都垂了下去。

這不是她第一次觀摩他這些易碎寶貝。

她吃力地彎腰,從桌子上拿起自己的手機,撥弄手機裡的通訊錄,打出電話。

電話響了十幾秒被接通,許硯談的嗓音立刻在她的耳蝸裡回蕩。

“怎麼了?”

好像還有些回音。

有時候岑芙也很討厭自己,不管有多生氣,多不滿。

隻要一聽見他的聲音,原本憋了好久的火立刻就消了一半。

岑芙鼓著臉蛋,語氣冷靜下來,威脅意味更濃了:“許硯談,你還想不想要你這些玻璃寶貝了。”

抓住對方在意的點要挾,也是岑芙跟許硯談學壞的一招。

“你回不回家?不回家,我就,我就都給你摔了。”

說到最後她自己都心虛了,心虛的餘韻是顫抖的委屈。

那邊安靜了幾秒,然後精準地挑出端倪,許硯談似乎笑了一聲,問:“喝酒了?”

“沒喝酒。”岑芙一下塌了肩膀,下意識反駁:“才沒喝…”

“你回不回家,我真的要乾壞事了。”

就在這個時候,門鎖突然開了。

岑芙聽到聲音扭頭往玄關處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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