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anecdote 於是又一整夜(2 / 2)

蝴蝶軼事 醇白 9682 字 11個月前

無聲亦有聲。

有聲,亦無聲。

岑芙拎著菜袋子的手在背後緊了,她那雙慣會流轉眼波的眸子沒了任何情緒,對他。

“彆擋路。”

她說。

說完,岑芙拎著東西往前走,沒有任何理會他的意思。

然而,在兩人擦肩的時候,許硯談沒忍住直接出手,攥住了她纖細的胳膊。

又瘦了。

許硯談倏地蹙眉,說得又快又急:“我錯了。”

“給我個機會,成麼。”

“你錯了?”岑芙鬆了鬆眉毛,好像有些不能理解。

她毫無情緒地笑了一聲,輕描淡寫瞥了他一眼,“你怎麼會錯?”

“你沒有錯。”岑芙回頭,盯著自己前方的水泥樓梯,“我也沒有錯。”

“彆再糾纏下去了,沒有必要。”

“就算沒有這回事,我們也走不遠,就因為異國這一件事能冷戰這麼多次,你還不明白嗎?”

就以當下的態度來看,兩人之間,好像岑芙才是那個最冷血最狠心的人。

她每一句話都平靜得讓許硯談窒息。

“他們說得沒錯,就是我把你玩了。沒有我爸爸這件事,我也遲早跟你分。”

“你為你叔叔出了氣。”岑芙胳膊使勁,掙脫他的手,自己往後踉蹌一步,然後往上走台階,一步一說:“我們享了不該享的富貴,現在全家遭了報應。”

“這樣結束最好。”

“我不耽誤你的前程。”

“你也彆打擾我的人生。”

“許硯談。”岑芙停下腳步,以高向低地俯視著他,睥睨著他。

許硯談的視線已經埋到了地下,昏暗籠罩著他,她看不清他表情。

“放過我吧。”岑芙強撐著最後一絲勇氣,指尖掐著自己的手心,用疼痛支撐,說出能說出的,最恨的話。

“彆讓我到最後,恨你恨到惡心。”

說完,她踩著步子,往樓上而去。

岑芙的腳步聲越來越高,越來越遠之際。

許硯談杵在原地頓時咳嗽出一聲,嗓子冒了血腥味。

下一刻,他像是被抽筋拔骨,一個沒撐住單膝跪在了地上,肉|體和粗糙地麵碰撞的悶聲令人心悸。

地上積攢的雨水,再度打濕了他的褲子。

嘈雜的雨聲中,他張了張嘴唇。

用無聲的唇形。

最後對著空氣叫了一遍,她的名字。

‘岑芙’

……

岑芙走上四樓,步伐也越來越慢,走到上麵一個平台轉角的時候。

她緩緩地蹲了下去,雙手撐地,塑料袋啪嗒摔在地上,裡麵的西紅柿滾了出來,沾上泥土。

好似被奪去了所有的力氣。

心如刀割。

岑芙哭得連聲音都沒有,熱淚滾流,抽噎著,要把心肺都噎出褶皺。

她張著嘴哭,卻一絲聲音都沒有,像個啞巴。

她太恨了。

恨命運,恨為什麼要是這樣的兩個家庭,為什麼要是他們這樣的兩個人。

爸爸的癌症是三期,許硯談這不到一年的暗地手段根本不會是爸爸患癌的原因。

她知道,她都知道。

可那又如何,隻要岑芙一想到自己在許硯談懷裡驕縱快樂時,她的爸爸正在疲勞強撐著維持整個家庭和產業。

即便知道這樣想不對,可是岑芙自卑的潛意識還是覺得……

她不配幸福,她的幸福,會讓他人付出代價。

她覺得自己好可惡,可惡到都惡心自己。

她也是贖罪者。

從今往後,斷掉最愛,沉入凡世,舍棄天馬行空的夢想,隻為柴米油鹽而活,為爸爸的未來而活。

就是她要吞下的惡果。

……

八月中,岑芙一個個單獨告彆了所有在崇京認識的朋友。

纖纖,雲跡,駱杭,景淮,費一鴻,甚至是胖猴。

唯獨不見許硯談。

她坐在前往榆安市的小麵包車裡,車裡沒有空調,於是就吹著窗外燥熱的風。

爸爸坐在旁邊和司機在搭話,岑芙看著眼前不斷飛梭而逝的崇京街景。

無聲地做著告彆。

因為她知道,如果可以,她永遠都不會再回到這座城市。

麵包車緩緩駛離崇京市區。

岑芙前十八年麻木又空白的難過人生,結束了。

岑芙後一年絢爛又熾烈的自由生活,也結束了。

……

……

後來,記憶隨著時間淡去。

岑芙隻記得,那年天氣很熱,太陽比往年都要大上一輪,烤得人心肺都要燥乾。

但是秋天一到,又冷得很快。

亦如,她與許硯談的那場愛戀。

不歡而散,沒有結局。

熱烈,濃稠,瘋狂。

冷淡,憤懣,酸辛。

像蝴蝶標本般脆弱,手指碰觸一下就會灰飛散解。

是一段,不為人知的,難以宣揚的。

已經被她鎖封的軼事。

[回憶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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