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anecdote(2 / 2)

蝴蝶軼事 醇白 13987 字 11個月前

“你他媽再說一遍。”

……

車子開進彆墅區,靠近許家府邸園子的時候,岑芙借著車窗都看得有些發愣。

她了解過許硯談家裡應該很殷實,卻沒想到到了這種程度。

實際上真正的顯貴不會在吃穿住上過度鋪張和炫耀。

許家老宅的彆墅和園內設施已經能看出年頭,可卻讓人感受到一股沉澱的底蘊,不可動搖的,無需多言的貴氣。

岑芙見過這位司機,在上次一家人和許衡叔叔吃飯的那天。

他說許硯談想請她吃個飯,特地讓她來接。

司機肯定是許家的,而且車牌和車也都是許家的,行駛在城市裡。

安全倒是不用擔心。

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在藥店的感慨,或許是想趕快將道歉的話告訴他。

本來還以為他永遠不會再理會她,沒想到這麼快就來了機會。

岑芙並沒有問什麼,二話不說跟司機叔叔上了車。

岑芙在家裡保姆的帶領下進入了靠西邊的那棟彆墅。

保姆阿姨很熱情,跟她介紹棟彆墅住的人不一樣,西側是許硯談一家,中間的主宅是許硯談的爺爺奶奶在住,東側是叔叔許衡的住處。

岑芙一進院子,就看見了一側建立的巨大的透明溫室。

在十一月的冬季,所有生靈都呈現昏眠凋零的跡象,可卻有一整室血紅的玫瑰在這個院子裡盛放著。

嬌豔的紅玫瑰透過透明的溫室,和蒼白的冬季產生了鮮明又刺眼的對比。

“您這邊請。”保姆阿姨的聲音將她拽回現實。

岑芙收回視線,趕緊跟上。

她跟著阿姨走進彆墅一樓的一間書房。

她細膩又敏感的觀察力在這個時候發揮了作用,岑芙有些意外,這個彆墅二樓好似是被荒廢了似的。

雖然樓梯扶手,地毯和樓上的燈罩都是一塵不染的,但如果常有人使用肯定會留下痕跡。

明顯二樓以上根本不住人。

“您在這裡稍等。”保姆阿姨給她倒了杯茶,然後退出了房間。

岑芙在書房坐穩,琉璃茶幾上的茶杯飄著帶有茶香的薄霧。

她環視了一圈這間有些歐式的書房,沒等一兩分鐘,書房的暗門突然被打開。

岑芙抬眼,映入眼簾的,竟然是一個坐在輪椅上的下半身。

還有那推著輪椅的雙手,略粗糙,略有年歲感。

她一點點抬起視線,看清了推著輪椅從臥室過來的男人。

薄毯蓋在他的腿上,看不到他腿部的真實情況。

即便是在家裡,他也穿得很整齊利落,毛衫西褲,有些發白的頭發理得一絲不苟。

這位叔叔擁有和許硯談更為相似的眉眼。

許硯談眉骨裡的鋒利,冷漠,淩厲都能在他的臉上看到源頭。

不一樣的是——

許項抬眸子看過來,岑芙與他對上眼睛的瞬間,不知怎的。

她的後椎骨一串向上地發毛發麻。

人與人之間會有磁場。

他自來就讓岑芙感受到危險。

而她所處在封閉又被眾多書籍壓迫的書房裡,呼吸仿佛都有些逼仄了。

岑芙瞬間就站了起來——

他看似平淡的眼睛裡,擁有著許硯談沒有的,攝人心魂的寒氣陰冷。

是狂熱的病態經過年歲冷卻沉澱後,好似失去執念後,半垂著生欲,睥睨人生又始終擁有扼人喉嚨之能力的陰狠角色。

而這些,藏在許項看似病弱不堪,遠離塵世,無欲無求的表麵之下。

“您…”岑芙翕動唇瓣,一雙清澈的鹿眼含著警惕,“請問許硯談是住這裡嗎?他找我來的。”

聲音越說越小。

許項那雙耷拉的眼始終停在她的臉上,露出一抹沒有情感的笑,病弱使他低沉的嗓音有些發氣:“是我請你來的。”

“可司機…”岑芙說。

許項一手扶在自己腿上,隔著薄毯,慢慢來了句:“許家少爺請你一坐。”

“說到少爺,我也算,曾經。”

說完他還自己笑了一聲,好像覺得這一句很幽默,病態扭曲感更泄露幾分。

“我是許硯談的父親,許項。”

許項看著岑芙,突然伸手對她招了招:“你是岑芙,對吧,孩子。”

許項那雙眼睛擁有能把人刺穿的洞察力,雖然耷拉著,病弱無力,可是有力又鋒利的瞳孔不會騙人。

如果說許硯談是一頭馳騁草原的豹子,意氣風發,儘展鋒芒。

那麼作為他父親的許項就是越過無數高峰的禿鷲,幾乎了解所有獵物生靈的習性,傲視塵世。

岑芙很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覺。

這個叔叔讓她感到害怕,讓她根本不敢靠近,說不上哪裡怪。

隻覺得許項的周圍有一圈陰沉悚人的氣場。

這和許衡叔叔的儒雅溫和是完全不同的。

許項感受到她的抗拒和害怕,嘴角掛著的笑更深厚了,意味深長地說著自己的話:“硯談很喜歡你,對不對。”

“孩子。”

岑芙肩膀開始發抖,快要不敢跟他對視了,強忍著讓自己站直身子。

許項的眼角忽然神經般的痙攣抽了幾下,好像在壓抑什麼情緒,接著說了一句奇怪的話。

“你讓硯談…變得完整了。”

雲裡霧裡的話,卻又有所指。

“完整,即是毀滅的開始。”

緊接著,他的眼眶突然含起了眼淚。

許項望著天花板,蒼老卻英俊的臉上掛著病態的笑,咯咯的兩聲:“媛媛…他也一樣…他也會一樣…”

岑芙嚇得嗓子眼都開始發抖,分泌出酸苦。

母親哪怕是信奉那些神仙道法,在家裡擺東西拜來拜去念叨不停的時候,也不曾像這個人這樣這麼恐怖。

不正常,簡直像個冷靜的瘋子…

許硯談的父親怎麼會是這樣…

恐懼讓她的眼睛下意識分泌出了淚花,岑芙一步步往門口的方向退,鞋底踩在柔軟的地毯上幾乎沒有聲音。

可是仰著頭的許項卻精準捕捉,他保持著原來的姿勢,突然冷聲開口:“孩子,你是在怕我麼。”

岑芙倏地渾身一顫,嚇得差點出聲。

許項緩緩低回頭,盯著她,還是微笑,“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

他見岑芙遲遲不動,眼神陰鬱,語氣柔和,言語卻是不容置喙:“孩子,過來,聽話。”

“晚飯前,陪我聊聊。”

岑芙被嚇得毛骨悚然,死咬著自己嘴唇,打算下一秒轉身跑出去。

可是,萬一門是鎖的怎麼辦。

自己這個舉動會激怒他嗎?

就在許項推著輪椅走向岑芙的那一秒鐘。

“砰!!!”

書房的大門突然被踹開。

岑芙晃著害怕的眼淚倏地偏頭——

有些模糊的視線看見了許硯談那張陰沉積怒的臭臉。

許硯談先是看了一眼可憐巴巴的岑芙,像隻傻不拉幾被欺負的小鹿。

隨後他一記眼刀射向許項,似箭一樣毫不留情。

父子倆的眼神對衝在半空。

一陰一陽,一冷一柔。

許硯談往前走了幾步,二話不說伸手攥住她的胳膊,把人護在身後。

岑芙還沒理清思路,自己的視線就被他寬厚的後背遮住。

這時,隻屬於許硯談的那股炙熱,衝烈的氣場久違地撲麵而來。

這是他占有欲和掌控欲的味道。

她悄然抬眼,望著他繃直的下頜線。

感受著他攥著自己手腕,緊得發疼的力度。

“許項。”許硯談毫不留情地直接叫自己父親的大名,看似吊兒郎當的語調裡是絕對的警戒和攻擊,荒唐一笑:“你又要乾嘛啊。”

“聊是吧。”

“我陪你聊,聊到你死為止。”

許硯談鬆開力度,然後大手一路向下,沒有經她允許地直接包住了岑芙的小手。

岑芙心跳一聳——

兩人的手就這麼緊無縫隙地牽在了一起。

他的手好暖,甚至是熱。

許硯談眉頭顰得狠,猶如在林間遇到對敵的黑豹,警戒中投射出能發光的凶狠眼神。

“就說一遍,離她遠點兒。”

“不然咱爺倆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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