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會上沒有秘密,所有在這裡發生的事,說過的話,很快就會在京城的各大世家中傳開。
若是像先帝給秦王與姚幼清賜婚時那般故意安排人四下散播,那便傳的更快了,往往朝會還沒結束,京城大街小巷可能就都已經知道了。
今日的朝會出現這種天大的醜聞,秦王妃直指當朝陛下勾結南燕大金陷害秦王,可謂是大梁開國以來頭一遭,朝會還未結束,有消息靈通的就已經知道了殿上發生的事,這其中也包括成蘭長公主。
成蘭當時正在撫琴,幾個麵首在房中用其他幾樣不同的樂器跟著彈奏,絲竹聲聲,好不悅耳。
可是一曲未完,孔嬤嬤便急匆匆走了進來,在她耳邊低語幾句。
琴聲驟停,其他聲音也跟著紛紛停了下來,眾麵首或站或坐垂眸不語。
成蘭眉頭緊蹙,按在琴上的手指險些將琴弦勾斷,直至指尖傳來一陣銳痛,這才趕忙縮回了手。
“嬤嬤沒聽錯?那秦王妃當真這樣說?”
“奴婢也是這麼問那來傳話的人的,他說絕對沒錯,秦王妃確實這樣說的。”
成蘭沉默許久,無奈地歎了口氣,眉頭始終緊鎖。
“我倒看錯這位姚大小姐了,過去隻當她嬌軟柔弱,膽小怯懦,沒想到也是個硬氣的。”
孔嬤嬤亦是輕歎:“虎父無犬女,這姚大小姐到底是姚大人的女兒,是他一手帶大的,必然也受些影響。”
“隻是眼下她當著文武百官的麵指證陛下與南燕大金勾結,隻怕是……活不過今日了。”
等朝會一散,魏弛就會要了她的命。
尋常犯人尚需衙門裡走一遭定罪,她這可是憑一己之言當朝指證當今天子。不管她說的是真是假,都逃不過一個死字。
“以她的性子能為了秦王做到如此地步,說明秦王必是待她極好的。”
秦王與姚鈺芝素有仇怨,卻還能善待他的女兒,那必定是極其看重她。
“她對秦王很重要。”
成蘭斷定。
孔嬤嬤跟隨她多年,無需她多說就猜出了她的用意。
“長公主想要救她一命?可是恕老奴多嘴,秦王妃都已經進京,秦王那邊卻半點動靜都沒有,保不齊是他們默許這樣的,咱們若是救了秦王妃,可不一定討好。”
以秦王的能耐,怎麼可能這麼久都沒發現秦王妃離開了封地?
發現了卻並未阻止,也未派人來救,那就真的有可能是默許了。
若是默許,那就是故意要用秦王妃的命來給自己鋪路。
秦王妃死在京城,死在陛下手裡,對他們反而更好,救了秦王妃反倒是打亂了他們的計劃。
“……說不定是有什麼事耽誤了呢,”成蘭道,“賭一把,我覺得……十四叔不是那樣的人。”
“再說我就算想救秦王妃,也隻能是幫著拖延一段時間而已,倘若最後他真的沒有來救,那秦王妃還是一樣要死的。”
“早死晚死都是死,他若真有彆的計劃,那也沒什麼影響。”
孔嬤嬤無奈搖頭:“長公主是覺得秦王不是這樣的人,還是崔大人效忠的人不會是這樣的人?”
成蘭眉梢一挑:“嬤嬤怎麼又扯到他?我是想給自己搏一把,若十四叔真的不舍得我這位嬸嬸,我救了她那可是大功一件!比從龍之功也不差什麼了!”
說著讓她去給宮裡的人帶幾句話,免得她再提起跟崔顥有關的話題。
…………………………
姚幼清從朝堂上被拉下去後關進了一間偏殿,由兩個宮女守在房中,另有一乾侍衛守在門外。
她剛剛說的話實在是太過駭人聽聞,除了魏弛的幾個心腹一直在不斷重申她是血口噴人汙蔑天子以外,朝堂上竟一時無人敢說話。
而作為姚幼清生父的姚鈺芝則在她被帶走的時候下意識起身想要阻攔,還未等站起來就後頸一痛暈了過去。
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姚幼清身上,沒人看到他被打暈,直到姚幼清被帶走,他身邊的宮人才故作驚慌地道:“姚太傅被秦王妃氣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