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一出x京,張虔鬆懈下來,話變得特彆特彆的少。隻有到大理時,他的興致高了一些,買了好多小玩意兒,草編的螞蚱,竹雕的茶花,還有手串,都是女生喜歡的小玩意。不過他很快又將那些東西都丟到了路邊的垃圾桶裡。
黑色的吉普車開在大理的鄉間公路上,兩邊是一望無際的田野。
高原上幾乎看不到天,全是雲。
雲垂下來,仿佛站上車頂,就可以摘下來一片。
風從窗口灌進來,帶著風雨欲來的沉悶和田野的清新。
張虔閉眼靠在那裡,眉頭微微皺著,臉上的神氣,似是不耐煩,更似被什麼困住了。!。
這份困惑與掙紮讓張虔顯出了一種有彆於往時的脆弱。
平時那麼自信驕傲的一個人,猛不丁的露出自己柔軟的觸角,這脆弱便有了驚心動魄之感。
對梁箴來說是一種很致命的吸引。
音響裡在放一首歌。
梁箴問前麵開車的盛超,是什麼。
盛超回答是《theworldisgray》。
這世界是灰色的。
她湊到他耳邊,攢了一腔溫柔,叫了他的名字。
他睜開眼睛來看她,她在他睜眼的那一刻湊上去吻他。
她會讓他更印象深刻的。
一個短暫又漫長的吻。
張虔皺眉看她,臉上的神氣依然很困惑。
她伏在他膝頭,道:“張虔,我們兩個重新開始吧,我會比她對你好一百倍。”
張虔茫然的看向車窗外,天陰沉沉的,快要下雨了。
半晌,他的手撫上了她的發。
盛超從後視鏡裡看了一眼倆人,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
雨很快就下了,劈裡啪啦,快且猛。
到了預訂客棧,仨人各自去洗漱。
客棧供應晚餐,洗漱過後,仨人下樓吃晚餐。
雨越下越大,沒有停下來的趨勢。
吃過晚餐後,仨人坐在走廊說話。
張虔和盛超在談他們的畢業作品。
梁箴說想喝酒,叫張虔跟她一塊到車裡去拿。
張虔沒讓她跟著跑,而是自己去了。但遲遲沒有回來。
打電話也沒人接。
盛超有些擔心,說要去看看,梁箴攔住他,一個人去了。
時值旅遊淡季,停車場隻有他們的吉普車。
梁箴撐傘走到車旁。
雨很大,這麼點路程,她的褲腳全濕了。
副駕駛的車窗半降,她看見張虔趴在方向盤上,不知道是在想事情,還是睡著了。
而副駕駛的車座上橫七豎八倒著沒!沒喝的罐裝啤酒。
梁箴試著開車門,沒想到車門真沒鎖。
張虔抬眼來看,見到是她,靠回了椅背上。
車裡有很重的煙酒味兒。
從高二到大三,不過四年,他們卻已經產生了巨變。
他們之間隔著她的兩段戀愛,隔著他的一段戀愛。
陌生又熟悉。
張虔去看她。
以前和他接吻,隻覺得好玩好奇還有點搞笑的尷尬,現在吻他,她無比虔誠。
張虔想起她說,她會比他的前女友對他好一百倍。
他並不相信,但此刻想起來,他覺得窩心。
他握住她的臉頰,吻了上去。
好像也沒什麼不同。
其實沒必要過度放大一個人與另外一個人的不同。
他鬆了口氣。
將近一個月的困惑、糾結或許還有等待,全部都結束了。
第二天早上醒來,他撿起衣服,套上去,走出房間。
雨已經停了,空氣清冽。
盛超早就醒了,此刻正拿著攝影機在院子裡拍花草,還有蹦蹦跳跳的小孩。
走廊上有桌椅,他坐下來,居高臨下的看著院子裡的一切。
院子裡有生鏽自行車,的秋千,幾叢花草,跑來跑去的黃狗,還有穿過半個院子的晾衣繩。
他掏出手機,刪了前女友的手機號,刪了短信,刪了qq號,刪了照片,刪了郵件,一口氣把所有東西刪了乾淨。
他做不到看見了也能無動於衷的地步,那就隻能眼不見心不煩。
有種解脫的快感。
盛超說他在鑽牛角尖。
盛超說他自視太高,一旦失敗,就容易不甘心,容易鑽牛角尖。
他堅持說沒有。
但他知道有。
而且從雲南回去後,他就意識到自己這一步走錯了。
但為了跟自己堵氣,他又不想承認自己走錯了。
為了證!證明自己沒有錯,或者為了把錯誤擰成正確,他對梁箴很好,幾乎有求必應。
但梁箴還是覺得看張虔跟彆人談戀愛,和跟張虔談戀愛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他跟彆人談戀愛,她看到了溫柔,看到了耐心。但跟他談戀愛,她發現他的溫柔和耐心中有一種疏離,這種疏離勾得她異常難受。
她頻繁問張虔關於前女友的問題,如果給她發現他有半點不對勁,她就要大鬨一場來發泄自己的難受。但他沒有,問什麼都說。甚至,她當著他的麵,罵前女友是個bicth,他都隻是淡淡一笑。
她以為是張虔沒有正兒八經的愛過前女友的緣故。
直到盛超生日。
他多喝了幾杯酒,在回學校的路上,他密密麻麻的吻她。
喝了酒後,他身上那點疏離就沒影了,像個調皮的孩子一樣。
她要是逼他,兩人隻能吵架。
醉酒的人果然好說話,她才一問,他立馬就說愛,說了好幾遍,還問她愛不愛他。
聽到她的答案跟他一樣,將她揉進懷裡,把臉埋在她頸裡,氣息沉重,莫名有種深情:“陽陽,我想你。”
她開始沒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後,全身都涼了。
她從張虔懷裡出來,看著他,問:“你剛才叫我什麼?”
張虔不知道自己剛才叫錯人了,問怎麼了。
梁箴一字一句道:“你剛才說,陽陽,我想你。”
張虔一震,顯然也沒想到。
梁箴見他這樣的反應,像是猜測被證實了一樣,頓時惱羞成怒,抬手給了他一耳光。但這麼著不解氣也不解恨,梁箴撲上去又咬又打。咬完她蹲在他麵前,捂著臉哭了,又哭又罵。罵他無恥,罵他自私,罵他渣男。等她哭累了,罵完了,然後就走了。
梁箴走後,張虔在馬路牙子上坐了下來,坐了一會兒,忽然抽了自己兩個耳光。
所有的一切,都在這兩個耳光裡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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