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阮茶作為人質,在警局錄了快兩個小時的口供,直到下午五點,終於出了警局回到了家。
因著阮茶剛從鬱征公寓出來時,梁老爺子帶去的私人醫生已經把阮茶認真檢查了一番,有確認阮茶沒有受傷,一家人心裡的擔憂也稍稍散了一些。
而除了梁家人外,傅忱也順著阮茶回了梁家,他坐在梁老爺子的右側,一抬眼就能看見坐在對麵的阮茶。
傅忱把一隻手背在身後,省的被人發現他一直微顫的指尖。
其實,敲代碼沒有太累,然而當時的情況,在心理和精神的雙重壓力下,讓一向冷靜的傅忱也止不住心生煩躁和急切,可麵對擔憂阮茶的梁家人,他隻能保持鎮靜。
冷靜的一次次的在失敗中總結,冷靜的尋到信號被攔截的關鍵點,從而發現金江園的位置。
可一直到現在,他都覺得自己技術不精,不然第一次查找時,他就能發現鬱征在其中做的手腳,也能讓阮茶早些得救。
梁存謹收到消息立刻從片場風風火火的跑了回來,幾乎一回家就火急火燎地出了聲,“茶茶,你在公寓裡真沒出大事?”
當時眾人闖入公寓,看見屋子裡的場景後,全部人都驚呆了,
亂七八糟的係著金鈴鐺的紅線,灑在地上的符紙和分不清是誰的鮮血,家具商繪製著的一個個看不懂的陣法,都讓人頭暈眼花。
而一側的床上躺著個生死不明的女人,地上滾著警察一直沒抓到的鬱征,幾年間他們碰到的綁架也有數次了,第一次碰見人質完好無損的出來,而綁匪……看上去像犯精神病了。
梁存謹沒有親眼看到公寓的場景,僅從梁存淮在電話裡的隻言片語中拚湊出一個大概的前後發展,再然後,他成功的把事情給腦補的更加驚悚。
阮茶被阮正非和衛皎夾在中間,隻覺得心裡一下子就平靜了,聞言,撓了撓頭,眸色真誠的回答:“沒出大事,醫生不都檢查了嗎,一點事也沒有,鬱征想讓我和他死去的愛人換命,緊接著拿出一根長長的沾著血的紅線,想來綁我。”
回答時,阮茶伸手比量著紅線的長度,一本正經的胡說,“但他可能太自信了,回到公寓後,直接把捆住我手腕的膠帶撕了下去,我在他沒注意的間歇裡從兜裡拿出了老媽特意準備的縮小型防狼棍。”
阮茶說話間,從衣兜裡把衛皎前幾日讓朋友做的小型防狼棍拿了出來,二話不說塞給了一臉驚奇的梁存謹,“喏,二哥,先借你用,你經常被私生飯跟蹤,我怕你出事,拿著吧。”
說來,阮茶也不確定防狼棍對鬱征有沒有用,可當時的情況,一旦係統出事,指望不上,阮茶真準備用一用防狼棍。
估計鬱征也想不到,阮茶身上除了GPS芯片外,能藏一個衛皎讓人特意做的高科技小型防狼棍。
梁存謹:“……”
他晚上能不能把防狼棍拍個圖發微博上?粉絲估計都得說自己沒人性吧?
至於鬱征精神不正常,滿地亂滾的原因,阮茶在警局隻說自己也不了解,鬱征被防狼棍電一下後,突然就不正常了。
警察倒不曾懷疑,誰讓鬱征公寓裡不正常的東西一堆,他們甚至暗地裡猜測鬱征做的太絕,被鬼上身了。
阮茶粗略的解釋完整件事情後,又看向梁老爺子,“對了,外公,警察有說把鬱征關在哪裡嗎?我看鬱征懂一些玄學,怕看守所和監獄都攔不住他。”
梁老爺子目光一直落在阮茶身上,見阮茶說笑時,神情自然,不像被嚇到的樣子,稍微寬心了一些,同時也想著有機會請沈老爺子來給阮茶看一看。
他記著存謹當年被綁架,前後一個月都在不停的做噩夢。
“你沈爺爺負責鬱征去向,當時我們被困在金江園裡,全靠你沈爺爺出手,讓人發現了鬱征的公寓。”梁老爺子現在回憶在金江園的事情,也恍惚覺得自己眼花了。
圈子裡老一輩的人,確實相信風水,甚至家裡的祖墳位置也特意請了風水大師來相看。
可相信歸相信,有一天真親眼見到科學無法解釋的現象,心中仍然震驚不已。
聽見沈爺爺三個字後,阮茶微微放心。
阮茶在警局時,有聽警察們說,他們事後準備給鬱征做個精神方麵的檢查,現在,既然有沈爺爺在,阮茶就不用擔心鬱征能靠演精神病逃避罪責了。
其實就算真演也沒關係,能量點快收集完了,在鬱征被關押期間,自己和係統有無數個辦法收拾鬱征,不讓他再有機會害人。
梁存謹垂眸看著手裡的防狼棍,聽著梁老爺子的話,突然想到了上上個周末,他們一行人去阮茶家小鎮的兩日。
自己在車上時,沒看見主路右側的拐彎,可能也眼花了,世上哪有那麼閒得無聊的玄學大師去布置障眼法?
“茶茶,鬱征的事情,我們暫時不需要擔心了,用不用外公和學校請個假?讓你在家休息兩天?”
從來到梁家後,傅忱就一直保持安靜,此刻聞言,也不由開口,“茶茶,我覺得你在群裡告訴大家一聲沒事,再在家裡休息幾天比較好,不然去學校了,可能也要被圍著問上幾輪話。”
正準備拒絕梁老爺子的阮茶:“……”
幾輪話。
班主任、高三一班的同學、高二一班的同學、高二十班的同學。
阮茶咽了咽,回神後,笑著同梁老爺子說:“外公,我想了想,就在家裡待兩天吧,休息一下,放鬆放鬆。”
見阮茶答應下來,梁老爺子也笑了,“行行行,外公讓人給你請假,你在家就踏踏實實的休息,咱家很安全,你負責安心睡覺就行,有任何事,都有外公在呢。”
“嗯!”
阮正非和衛皎同時看向坐在他們中間的阮茶,二人皆麵色複雜。
現在一看,傅忱可真了解茶茶,一句話,就讓向來怕麻煩的茶茶答應在家裡休息。
阮正非&衛皎:“家裡的小香豬,可能沒等把彆人家白菜拱回來,自己先被騙出去了。”
兩個人對視一眼,也沒說話,反正他們本身希望阮茶在家裡待幾天的,不僅阮茶需要時間放鬆,他們當爸媽的也需要時刻看上幾眼閨女,才能放心。
傅忱見阮茶答應在家裡休息,心裡也鬆了鬆,他同樣怕阮茶心中留下陰影,公寓裡布滿紅線、鈴鐺和符紙的場景,至今回想,都讓他心中發毛。
而且,傅忱有在公寓裡看見那個床上躺著的女人。
他甚至不敢想,一旦阮茶真的被換命,會不會變得和那個人一樣。
阮正非花了大半天的時間,讓躁動擔憂的心情平穩了下來。
他伸手捏了捏阮茶的臉,“茶茶啊,老爸以前怎麼教你的?有沒有教你凡事冷靜思考?省的被人騙?一個同學帶話你就衝動的跑去後門?不先給老爸打個電話?”
以前住在小鎮上時,從陌生人電話,陌生人糖果,再到熟人電話,但凡市麵上能見到的騙局,阮正非和朋友們全和阮茶玩了一圈。
阮茶也從容易上當的小傻子變成了小機靈鬼,不光不上當,甚至能順便給騙子下個套。
“距離太短了啊。”阮茶一手挽著衛皎,一手挽著阮正非,一家三口緊緊挨著,讓阮茶安心極了。
“我當時就在操場,從操場跑去後門五分鐘都用不上,而且都在學校,又沒說讓我去個市中心大樓找人,再說,來報信的也是學校的同學,我就沒打電話。”
阮茶說完又晃了晃阮正非的胳膊,“但老爸你放心,我保證,等我上大學後,再在學校裡得到報信,肯定第一時間給你和老媽打電話。”
其實在去後門的路上,阮茶有想要不要打個電話,可因著時間真用不上太久,相比打電話,阮茶索性讓係統買了個防護罩給自己套上。
但阮茶和係統都沒有想到,鬱征不僅查到了阮茶有係統,甚至查到了係統和當年綁上他的1128是同一個,以至於防護罩的反彈都反彈在了鬱征派來的人身上,鬱征作為幕後主使,反倒倒毫發無傷。
衛皎聽見阮茶的保證,笑著抱住阮茶,“你啊,下次記住就行。說來也怪你爸,早上磨磨蹭蹭的,不然我們倆早就去學校了。”
自家茶茶那麼容易上當,除了距離和同學的關係,也有他們夫妻倆事先說了去學校看校園祭的原因在。
私家車大都停在後門,阮正非和衛皎去看校園祭,下車後從後門去找阮茶很合理。
阮正非:“……”
行吧,他錯了。
梁老爺子、梁宗旗等人,見阮家三口神情都平和了,也跟著稍稍放心,白日的事情,確實讓人膽戰心驚。
一旦茶茶身上沒準備點工具,等他們去的時候,說不準真能發生不好的事情,慶幸此刻,他們一家子能一個也不少的坐在家裡。
阮茶注意到家人們臉上如釋重負的神情,不由心虛地低了低頭,從結果看,自己的確沒有受傷,但讓家人們擔心也屬事實。
當時被抓上車,確實在阮茶計劃以外,但在車上時,倘若阮茶真想尋機會,同樣能尋到逃跑的機會。
可一想到鬱征在後門做的一係列事情,以及自己剛分辨出的藥散成分,阮茶就不想跑了。
阮茶希望在能量池裡的能量收集到所需的數目前,先把鬱征解決了,彆讓他再做傷害彆人的事情。
有殺毒程序、係統和順手拿到的藥散在,阮茶有把握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傅忱見事情已經暫時解決,從阮茶身上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梁老爺子,“茶茶剛回家,大家擔驚受怕了一下午都需要休息,我就先回家了。”
“我們需要休息,你也需要。”梁老爺子想到傅忱下午全神貫注在屏幕上時的樣子,同樣忍不住心疼,“小忱啊,我讓家裡司機載你回去。”
傅忱聞言,沒有推脫,輕點了下頭,“謝謝梁外公。”
見傅忱準備離開,阮茶忙從沙發上站起來,“傅忱,我送送你。”
在去警局的路上,阮茶有聽阮正非說,他們能那麼快的找到金江園,很大的原因在傅忱。
當時大家都心慌,隻有傅忱保持著冷靜,而且很快地解決了鬱征在中間做的阻攔,鎖住了GPS的位置。
倘若沒有傅忱在中間的幫忙,沈老爺子二人說不準得再多花上一個小時才能找到鬱征的公寓,警察們可能也得被困在立交橋的主路上。
阮茶從鬱征公寓出來後,前段時間在被警察問,後段時間在被家人問,一直沒能認真的和傅忱說上一句謝謝。
天色已經有些晚了,夕陽隻剩下一小半自山脈後露出,極輕極淡的橘色餘暉暈染在天際上。
傅忱抬頭望了一眼,十八年來,他第一次覺得夕陽也可以很美,美的像一幅熱烈而溫暖的油畫,當然,也可能在於自己關心的人就在身側,沒有危險也沒有被威脅。
“傅忱——”
“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