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鬆山本就是來賣書的, 現在有人要看他帶來的東西, 自是忙不迭地將之拿了出來。
他甚至多拿了一些出來——他取出十多本教育月刊, 給在場的人一人發了一本。
對此時用三字經千字文之類的文章啟蒙的讀書人來說, 教育月刊的內容幼稚到了極點。
但他們並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 他們很快就意識到了, 這書不是給他們這些博覽群書的人看的,這是給孩子看的。
“這雜誌不錯!”戴眼鏡的年輕人有些驚喜:“我正在教我的夫人認字,可以讓她看看!”
“確實不錯,這雜誌有助於讓孩子理解字意句意。”另一人也道。
“這句讀用的當真巧妙!”還有人道。
好幾個人都看得愛不釋手,但也有個三十來歲的男子一巴掌拍在桌上,道:“這些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文章幼稚不說, 還嘩眾取寵弄出些怪模怪樣的句讀來,把老祖宗的傳下來的東西都丟了!”
“什麼怪模怪樣, 我看這是再好不過的創新!”戴眼鏡的年輕人道:“你若是隻知道抱著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哪能進步?老祖宗的□□戰馬, 敵得過的大炮?”
“老祖宗的東西有何不好,若非你們這些人胡亂折騰, 這世道也不會這麼亂!”
“若沒有你們這些老頑固, 這世道定然清明許多!”
最後, 雙方竟是爭執個不停。
書店老板出來的時候, 那戴眼鏡的年輕人都捋起袖子, 一副要跟人打一架的樣子了。
要知道, 很多進步認識額,脾氣都不怎麼樣。
“諸位快消消氣!”書店老板連忙安撫起眾人來。
那跟戴眼鏡的年輕人爭執的人本就落在下風, 現在有了台階下,當即道:“今日之事我不計較了,若是再讓我碰見你……”
戴眼鏡的年輕人又捋起袖子來。
那人忙不迭地跑了。
眼看著他走了,戴眼鏡的年輕人看向蔡鬆山:“你這月刊,我買一本!”
“好!”蔡鬆山應下了,又道:“先生,我這裡還有彆的刊物,你要不要也看看?”
戴眼鏡的年輕人聞言,又道:“你快些拿出來!”
蔡鬆山當即拿出幾本希望月報來給他。
這年輕人拿著書,就忙不迭地看了起來。
之前他看教育月刊,他還有空叫好,現在看希望月報上的《我在百年後》,卻是看得渾然忘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而蔡鬆山這時候,卻是跟書店老板談起生意來。
這書店很大,便是在上海,也是有分店的。隻是跟他們北京的總店相比,上海分店著實有些小。
書店老板一直做買書賣書的生意,見識廣博,他將蔡鬆山帶來的書看了看,當即表示他們書店願意代理這兩本雜誌在北京天津的售賣。
他每本雜誌還各訂了一萬本,便是已經出過的這幾期也要——希望月報和教育月刊雖不曾在北京天津售賣過,但他作為一家在上海有分店的大書鋪的老板,也是聽過這兩本書在上海售賣時的盛況的。
蔡鬆山當即和他簽了合約,隻覺得這一趟來對了。
穆瓊接連忙了幾日。
他日日盯著那些孤兒,總算讓那些孤兒的生活上了正軌,同時他也意識到,他原先想的,這些孩子可能會因為乾活太累跑掉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存在。
這些孩子在外流浪,朝不保夕天天吃不飽不說,還會遇到生命危險,因而,在他給吃給喝隻讓他們糊信封的情況下,他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走的。
他們反而很擔心他會把他們趕走。
他近來在教他們數數,還有簡單的加減法,那些學得慢的孩子就很焦慮很害怕。
便是路燈這個最活潑的,在討好他的同時,也變得勤快很多,再不敢偷奸耍滑。
穆瓊見狀,挺高興的。
而最讓穆瓊高興的,是霍二少的孤兒院已經開始打地基不說,還招募了一些員工。
霍二少甚至還帶著其中的一個人,專門來找了他一趟。
被霍二少帶到穆瓊麵前的,是個二十出頭,胖乎乎的男人,名叫金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