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申國公府服了軟,南安侯如何也不能再梗著脖子硬挺, 勉強扯出個笑來說了幾句, 便吩咐人回家去取銀票。
喬毓大勝而歸,卻有些惋惜:“他們若是抵死不認,那才好呢, 我看他們在長安有不少店麵, 地段好的緊……”
“無妨, ”皇太子含笑看她, 溫和道:“最多十年,全都是你的。”
這句話似乎帶著些許微妙的含義, 再一想申國公府與南安侯府都是太上皇的勢力,喬毓隱約明白了幾分。
她不想談及這些, 便順勢轉了話頭:“也不知蔣國公府好不好說話,要是他們不給錢,說不定就能……”
“不會的,蔣國公不是這種人。”
皇太子似乎覺得有趣,輕輕笑了起來:“彆說隻是五千兩, 即便要五萬兩,他也不會眨眼。”
喬毓聽他這話,似乎對蔣國公有些防備,心下微動, 神情略微凝重幾分。
皇太子卻會意錯了,輕輕拍了拍她手,道:“不過沒關係, 再過幾年,裴家的鋪麵,你想要哪家都可以。”
喬毓總有種自己正被外甥寵愛的感覺,好像他是長輩,自己才是孩子一樣。
她有點不好意思了,再想想自己方才囂張跋扈的模樣,撓頭道:“我是不是太凶了?”
“沒有,”皇太子見狀微笑,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溫柔道:“很可愛。”
……
蔣國公裴安乃是太上皇的心腹重臣,甚至結為兒女親家,章太後的次子荊王,便娶裴安之女為正妃。
喬毓早先隻是在傳言中聽過他的名字,今日卻是第一次見。
裴安年過五旬,容貌俊雅,鬢發微白,氣度雍容,聽聞皇太子、秦王與喬家人到了,親自出府去迎,又著人看茶,陪著說了會兒話。
喬毓寧肯跟申國公與南安侯那樣的人打交道,也不想同他攀扯,對上這種人,真是連脾氣都不知道該往哪兒發。
皇太子似乎知道她不喜這種情景,也沒多少,自蔣國公手中接了信封,便起身離去。
出去裴家,喬毓拆開信封一瞧,裡邊兒卻是張一萬兩的銀票,她下意識回頭看一眼這座公府,同秦王嘀咕道:“他比章興翰還討厭!”
秦王讚同的頷首:“我也這麼覺得。”
……
喬家人走了,看熱鬨的人也散了,申國公府重歸安寂。
申國公怔怔坐在椅上,出神良久,方才長歎口氣。
章興翰到他身邊去,輕輕喚了聲:“阿爹。”
“你三弟回去了?”申國公神情中閃過一抹疲憊:“帶著傷出來,難為他了。”
章興翰淡淡道:“都是為了章家罷了。”
“此事鬨的不小,怕要驚動宮裡了,”申國公又歎口氣,道:“喬四娘同明德皇後生的如此相像,性情也像,太上皇的打算,怕是不能成了……”
章興翰眉頭微皺:“聖上那邊兒,還有喬家那兒……真的不能和解嗎?”
“哪有這麼容易?”申國公合上眼,倦怠道:“你當我願意一條道走到黑嗎?”
章興文聽他話裡有話,微微一怔:“兒子願聞其詳。”
“這都是多少年前的舊事了。”
申國公倚在椅背上,神情感懷:“聖上是太上皇的庶長子,你姑祖母卻為太上皇前後生下兩個嫡子,他們之間原本就有個死結,解不開的。至於喬家……”
他頓了頓,方才繼續道:“當年太上皇於太原起事,喬家便是諸多部屬中最為強勁的一支,早先還不覺有什麼,等打下了洛陽,天下在望時,喬氏一族卻有尾大不掉之勢,太上皇唯恐來日生禍,便決定先下手為強,將其剪除。”
“當時老衛國公人在河西,衛國公與他兵分兩處,陳軍於長安之北晉江河岸,與頡利可汗部隔江而望。他是喬家的長子,也是喬家軍公認的少主,若能一舉除去,喬家必然元氣大傷。”
“太上皇派遣武威郡王與你堂伯父同行監軍,其實已經有了主意,不想事出意外,衛國公安然無恙,兩位監軍卻被他以惑亂軍心為名,斬殺於陣前……”
章興翰的堂伯父,便是申國公的堂兄,也就是老申國公胞兄的獨子,章太後的嫡親外甥;
至於武威郡王,卻是太上皇的從侄,真正的皇族血脈。
章興翰隻知道自己堂伯父英年早逝,卻不知是死於衛國公之手,驟然聽聞此事,不免詫異:“此前我卻不曾聽聞……”
申國公苦笑道:“又不是什麼光彩事,何必廣而告之。”
章興翰眉頭微蹙,又道:“那後來……”
“武威郡王是太上皇的從侄,心腹宗親,你堂伯父是申國公府的郎君,太後的嫡親侄兒,這二人死了,如何能輕易了結?”
申國公歎口氣,道:“太上皇有意以此問罪,不想卻在這關頭接到緊急軍報,老衛國公連夜行軍數百裡,已然與衛國公彙合,喬氏一族三十萬大軍集結於渭水北岸,隨時準備背水一戰。那時天下將定,太上皇即將問鼎天下,如何願意再生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