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喬毓的克星就是姐姐,這會兒被訓了一句, 蔫頭耷腦的, 倒是老實了。
皇帝對這姨姐也頗敬畏,笑了一下,暫停了老夫老妻之間的打情罵俏。
喬老夫人瞧見這幕, 不禁失笑, 卻也沒急著開口, 直到午宴散了, 才悄悄向長女道:“安安這會兒才多大?還不懂事呢,你彆總凶她。”
常山王妃無奈道:“她的脾性我還不知道嗎?三天不打, 上房揭瓦。”
見喬老夫人蹙眉,似乎還要再說, 她又道:“您放心吧,我有分寸的,就安安那個脾氣,不隔三差五的敲打著,誰知道她會做出些什麼事兒來。”
喬老夫人聽她這麼說, 也就不再提了:“你有分寸便是。”
宴上發生的這一幕,有心人都瞧見了,略微一思忖,便能猜出其中真意。
昭和公主跟韓國夫人一左一右, 拉著喬毓不放,悄聲道:“阿娘,你是不是跟父皇和好了?”
韓國夫人眉宇間帶著三分會意, 調侃道:“隻看他們倆好的跟一個人似的,便知道是情投意合的。”
“確實是,”喬毓見她們問,也不隱瞞,大大方方道:“再過幾年,或許就嫁給他了。”
“好哎!”昭和公主歡喜極了,笑意盈目:“皇兄們要是知道,肯定也會高興的!”
韓國夫人也笑了:“從前你不說,我也不好勸,可這些年看著,聖上與你也是極相得的,現下能再結良緣,也是好事……”
“彆隻說我,也說說你,”喬毓目光往廊下一瞥,便見林縉正跟昌武郡公說話,風姿卓越,便低笑道:“你們是怎麼回事?”
“你不都看見了嘛,”韓國夫人反倒有些羞赧,麵頰染上幾分薄紅,道:“他很好。”
這會兒院中人多,喬毓也不多問,隻道:“就是他了?”
韓國夫人麵上笑意微斂,鄭重點頭:“就是他了。”
林縉曾是皇帝給昭和公主挑的駙馬,相貌品性都挑不出毛病,昭和公主雖與他無緣,卻也敬慕他人品,現下見林縉與韓國夫人走到一起,並不覺得生氣悵然,反倒由衷為這二人高興。
“林家沒有人說什麼吧?”她關切道:“若是有,姨母可彆忍著,兩廂情願的事兒,才不受彆人窩囊氣。”
“說一句怪話都沒有是假的,但也沒你們想的那麼嚴重,”韓國夫人坦然道:“武安大長公主與他爹娘並無異議,那其餘人的想法便不重要了,林縉會處理好的。”
說及此處,她神情微微帶了幾分繾綣,柔聲道:“我往林家去走了幾趟,都沒聽見什麼不中聽的,想來他們家裡事先說過,終究也是他有心。”
對於世間上的大部分女人而言,男人對自己是不是真心實意,完全是能夠感覺出來的。
韓國夫人早先願意隱忍平陽侯府,更多是因為她愛平陽侯,且並沒有被踩到底線,一旦平陽侯越界,那就直截了當的宣告這段關係結束。
她有當斷則斷的決絕,也有再逢良緣的底氣。
喬毓知道這個堂妹不是傻白甜,便沒有再就此多說,順勢越過這話題,問起了萬年諸事。
“宣紙與瓷器已經初步成型,隻等你最後看過,便可以向市麵上加以推廣,至於報紙……”
韓國夫人說及此處,眼底光彩愈加熠熠,向身後仆婢吩咐一聲,不多時,便有人送了幾張折疊起的紙張來:“這是我專程帶來的,你且看看,待到十一月,便要正式發行了!”
喬毓在外邊兒忙活了這麼久,經曆的事情也不少,卻都不如見到麵前這份成型的報紙激動,忙不迭伸手接過,便見這報紙分成兩份,一大一小,版麵規劃的十分合理,內容也頗為詳實。
小的那份顯然是附贈的,一半說的是平陽侯府事,另一半卻將寧國公府世子之位傳承的那點破事。
喬毓看得心頭一動:“你這是……”
“看不過眼罷了,”韓國夫人坦然道:“拋棄發妻,本就令人鄙薄,這會兒竟還光明正大的將世子之位交給繼妻之子,更是貽笑大方,寧國公既然不覺得丟臉,我有什麼不敢說的?”
喬毓這麼硬氣的人,當然不會怕因此得罪寧國公,且又能為三弟出一口氣,自無不應之理。
女眷們在這邊兒說話,男人們也在商談公事。
皇帝離京三月,雖有皇太子監國,但他畢竟年幼,不會全然放心,現下見了衛國公與昌武郡公,免不得詢問幾句,如此過了半個時辰,方才帶著兒女,返回宮中。
禦史與國子監博士正帶著國子監學生在門前靜坐,遠遠望去,便見烏壓壓一片,驟然見皇帝駕臨,紛紛起身,出聲相請。
“崔盧李鄭王皆是天下望族,士林仰慕,門第清華,秦國夫人行肆虐之道,斂他人家財,上行下效,天下惶恐,臣屬不安,懇請聖上嚴懲相關人等,以儆效尤!”話音落地,便是一陣附和,聲勢浩大,響徹宮門。
這個相關人等說的是誰?
秦國夫人嗎?
皇帝手握馬鞭,神情淡漠,環視一周之後,道:“太上皇設置國子監,其意是為大唐栽培棟梁之才,肱股之臣,選諸博士治學,是為叫你們教導弟子忠君體國,報效社稷,你們現在是在做什麼?靜坐宮門,威逼君上嗎?”
他語氣轉冷,叱問道:“你們到底是朕的子民,還是世家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