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異動(1 / 2)

皇後無所畏懼 初雲之初 11085 字 8個月前

() 喬毓心裡邊有了底,也就不慌了, 重新回到欄杆那兒往鄭家看, 心下奇怪:“他們瘋了嗎?”

“我倒覺得他們很謹慎,”喬南莞爾,道:“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世家大族的法子, 遠比我們想象的多。”

“也是。”喬毓會意的笑了笑, 略一思忖, 又湊頭過去,道:“你在京中認識的人多, 且幫我打探幾件事情……”

喬南先是詫異,聽完不禁撫掌而笑:“英雄所見略同。”

……

第二日天不亮, 喬毓就從床上爬起來了,洗漱更衣之後,便聽白露前來回稟:“前不久三郎來了,說四娘叫他查的事情已經有了結果,正如先前所料。”

喬毓正坐在窗前梳頭, 略微一想,就琢磨明白了,三兩下將頭發紮起來,給自己畫了個憔悴的妝容後, 又往主房去尋喬老夫人和常山王妃說話。。

“鄭家這事著實有些古怪,早不做法事,晚不做法事, 偏偏咱們搬過來小住之後就開始做法事,哪有這麼巧的?咱們過來的時候,那幾座土台還沒有,這會兒拔地而起,總不能是在院子裡挖個窟窿堆起來的吧?”

喬老夫人也不慌,笑眯眯的聽她說完,這才道:“出來小住這事兒是咱們自家人決定的,他們怎能未卜先知?”

“我問過阿靜和阿菀,她們之所以會提起出去小住,是前幾日有人曾這麼向她們建議,唯恐小姑娘不往心裡去,前前後後說過好幾回。”

喬毓早猜到喬老夫人會問些什麼,這會兒便一股腦兒的說了:“咱們家的莊園可不少,到哪兒去都有可能,我叫三郎去那些莊園周遭去瞧瞧查探,果然見旁邊莊園都有異樣,人家早就把說辭準備好了,隻在那兒守株待兔呢。”

喬老夫人臉上原本還帶著笑意,現下卻漸漸嚴肅起來,正色道:“咱們家莊園不少,鄭家的莊園也不少,總不能每一處莊園都挨著吧?”

常山王妃略一思忖,又哂笑道:“五姓七望同氣連枝,那麼多家人,總會有離得近的。”

薑還是老的辣,一下子就抓住了正題。

喬毓遞了個眼色給喬南,後者便自袖中取出一份文書,緩緩展開給那二人瞧:“倒也不一定就是鄭家,也有跟其餘幾家挨在一起的,隻是時值深秋,正是賞菊花,吃葡萄的節氣,最適宜的莊園,自然就是現下這一處了……”

“他們的心思倒很大。”喬老夫人悠悠笑了:“鄭家這是想做什麼,把咱們家人一鍋端了?我兩個兒子都不在這兒,孫兒們也多半不在這兒,可沒法兒一網打儘。”

老人家仔細想了想,失笑道:“我瞅著,倒像是想拿咱們做人質,用來要挾人呢。”

“他們瘋了嗎?”衛國公夫人麵露訝色:“這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隻鄭家自己,是不敢做下這等大事的,再則,若無其餘人配合,成功的幾率也很小,”常山王妃輕輕搖頭,道:“聖上與四娘此前將世家削的狠了,又流出重新恢複陵邑製度的消息,他們當然坐不住,再加上科舉取士,萬年變革等等事項在,免不得有人想換新天。王師西進,長安兵力雖不至於匱乏,卻也不比從前……”

衛國公夫人麵有憂色,微微蹙眉,道:“咱們即刻遣人進宮,將這消息告知聖上,請他早做準備。”

“還不急。”喬老夫人慈和的笑:“咱們在這兒住了兩日,他們都沒動手,顯然是在等待。再則,他們想拿咱們威脅家裡的男人,可長安城又不是喬家說了算的,必然還有後招。”

衛國公夫人聽得一歎,卻見喬老夫人轉向小女兒,笑著問道:“四娘,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如果我要造反的話,應該怎麼做才好。”

喬毓目光在內室幾人的臉上轉了一圈,認真分析道:“天下政令出長安,首要之事,便是控製京都。京都之要在皇城,皇城的重中之重,便是太極宮……”

說及此處,她神情微妙起來:“正如當年聖上做過的事情一樣,若真的打算造反,必要先把控玄武門,其次便是控製天子,再後便是控製皇太子,把持中樞。”

“你們聽聽她說的,便知道此事該有多難。”喬老夫人點了點小女兒,歎道:“宮城禁衛難道是吃乾飯的?聖上與皇太子身邊的人難道都是擺設?更不必說天下向背與在外的李氏宗親了。聖上當初能成事,是幾下裡一道使力的結果,他那樣的人,遍尋青史,或許也隻有一個。老話說秀才造反,十年不成,真是一點錯都沒有。”

喬老夫人當年也是隨同老國公一道上過戰場的,真正的曆經幾朝,胸襟韜略遠非尋常婦人能比,三兩句話便將人心定了下來。

小輩兒們神情平複下來,她又徐徐道:“世家敢冒這個頭,想來也是有些準備的,咱們無需太看得起,卻也不可太過輕視……”

喬毓補充一句:“戰術上重視,戰略上藐視!”

“對,就是這個意思,”喬老夫人頷首道:“指路的棍兒給了,剩下的你們就自己看著來吧,彆跟沒斷奶的孩子似的,什麼都指望著彆人教……”

“今天的太陽可真好,阿瀾,還有你們倆,”她叫起女兒和兒媳婦:“跟我一起去院子裡走走。”

那幾人忙站起身,應了聲“是”,陪著走了出去,隻留下喬毓和喬南、喬靜、喬菀四個小的在這兒守著。

“小姑母,我還沒遇見過造反這種事呢!”

喬靜名字裡有個“靜”字,人卻一點都不文靜,十分爽朗活潑,聽祖母這麼說了一通,眼珠子都在發光:“我們應該怎麼做才好?”

喬毓有意考校幾個小輩兒,不答反問:“你們覺得呢?小的先說,大的補充,阿菀,你先講。”

“事關重大,不能打草驚蛇,但也不能瞞著,誰都不給說。”

喬菀蹙著眉頭想了想,道:“先差人去跟聖上和皇太子說一聲,再盯著那幾家人,看他們近來有什麼意動……”她畢竟年紀小,說到這兒便停下了。

喬毓已經十分滿意,再去看喬靜:“你呢?”

“張六娘攛掇我們叫家裡人出來住,想必也是受人指使,這樣大的事情,沒人敢將希望放在一個不是自己人的女郎身上,既如此,張家必然是靠不住了。”

喬靜凝神細思,道:“像張家這樣的門戶,是不是還有好些?那幾家人許諾了他們什麼利益,才能將他們拉上船?”

喬毓摸了摸小侄女的頭,又去問心思敏捷的喬南:“你覺得呢?”

“大唐畢竟是大唐,國勢正盛,絕不會在朝夕之間傾覆。五姓七望雖有名望,想要叫大唐易主他姓,卻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喬南似乎早有計較,目光鋒銳逼人:“我猜,他們並沒有在這幾家中挑選新君的打算,一來利益太難瓜分,哪一家先冒頭,都會觸發眾怒,二來,地方上仍有李氏宗親坐鎮,即便真的做了選拔出新君來,用不了幾日,怕就要被趕下去,何苦為之。”

這才是真真正正說到點子上了。

喬毓目光微亮:“你是說——”

“聖上當年宮變登基,並不曾引發地方大變,其一是因為他掌控大勢,無人敢說二話,其次便是因為他也姓李,即便真的做了天子,肉也是爛在自家鍋裡,李氏宗親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這麼過去了。”

喬南微微一笑,側目望向大安宮望向,意味深長道:“太上皇還在世,荊王乃荒王胞弟,正經的嫡次子啊……”

喬毓拍了拍大侄子的肩膀,頗有些惺惺相惜,正待說句什麼,卻見白露一掀垂簾,從外邊兒走進來:“四娘,盧夫人前來拜訪,老夫人推說體弱不便見客,她便到這兒來了。”

盧夫人?

喬毓還沒反應過來,喬南便先一步道:“是鄭彥石的妻室?”

白露頷首道:“正是。”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喬毓早就等著呢,摸了摸自己今早晨特意為鄭家人化的妝,又忙叫人取了家夥來替侄子侄女妝扮,忙活完之後,方才道:“叫她進來吧。”

盧夫人比鄭彥石要小兩歲,約莫四十上下,也是能做祖母的年紀了,隻是她常年養尊處優,保養得當,麵容光潔不遜於二十五六歲的少婦,氣度亦是十分端雅。

白露前邊兒引路,她隨同在後,剛進內室,便見喬毓臉色蠟黃的坐在上首,精神似乎有些萎靡。

喬家的兩個女郎坐在她旁邊,眼下青黑,好像許久沒睡了一樣,喬南憂心忡忡的站在一側,臉色倒是還好。

盧夫人心頭一動,麵上卻不顯,示意身後女婢將禮物遞與白露,這才向喬毓施禮,溫聲道:“兩家從前是有些嫌隙,但畢竟都過去了,再為此介懷,倒傷了彼此情分,我此次登門,也是有意修好……”

“修好?夫人,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喬毓上下打量她一眼,毫不客氣道:“你不怕你的死鬼男人半夜回去找你?”

“來找我?他做了鬼,也是去找那些姬妾,如何會來找我!”

盧夫人麵色微變,臉上不覺顯露出幾分嘲諷,看起來倒是真心實意了:“我本就與他不睦,這也是人儘皆知的事情,他死了,嘴上哭幾聲也就罷了,隻說有多傷心,那卻不可能了。”

喬毓適時的顯露出幾分同情:“聽說隔壁那個莊園裡邊兒,當初關的就是……”

盧夫人苦笑道:“我年近三十,才懷上那個孩子,就因為那幾個賤婢,生生就沒了,既便如此,他也不肯加以懲處,說是趕出府去,但還不是好吃好喝養在這兒?我枉死的孩子又做錯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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