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沒有嗎?顧磐磐記得不大清楚, 見皇帝穿著一身淺色細葛中袍, 身上還有他常用的澡豆淡香, 顯然浴過身, 她又睡在龍床上, 她以為他們已經……
聽到與陛下沒有圓房, 顧磐磐過急的心跳緩和了些, 慢慢舒出一口氣。沒有,自然是最好的。
“磐磐感覺好些沒?頭還暈不暈?”隋祉玉又問她。
顧磐磐答:“頭還有點暈,但不算難受。”
她又道:“我的酒量實在太差,說好給陛下慶生辰, 居然……”居然就喝醉了, 把壽星扔在一旁, 自己在這睡大覺。
顧磐磐原本準備的生辰禮物, 是一支舞, 她覺得皇上一定會喜歡。她已忘記自己穿過水靠臥在皇帝床上的事。
“你的確酒量不佳。”隋祉玉安慰她, 眼中含笑:“不過,磐磐萬勿自責,朕對今日的生辰禮極為滿意。”
極為滿意……顧磐磐微微詫異。能令陛下這樣滿意,所以,他們先前……?
她難免惴惴不安問:“陛下, 我們先前……到底做了什麼?”
隋祉玉在她耳邊低低道一句。怕她不懂, 還描述兼解釋了兩句,說:“辛苦磐磐。”
顧磐磐理解過來皇帝的意思,簡直不敢相信, 隨即羞愧得抬不起頭,難怪她總感覺自己的手怪怪的,她此時似是不知該如何對待自己的手,過了一會兒仍說不出話。
見顧磐磐羞成這樣,隋祉玉又是開解:“磐磐,詔書已下,朕就已是你的夫君,為夫君如此,天經地義。往後咱們的日子還長。”
顧磐磐總覺陛下這話意味深長的,意思是,這不算什麼,隻是個開頭?她心橫一橫,想著總比會有身孕的好,就不再去想已發生的。岔開話道:“皇上命人送臣女去鴻停館吧。臣女想去喬夫人那裡住。”
喬慈衣原出自賀州喬家,並且是顧磐磐姨母的事,已在京中傳開。有這個姨母身份作為掩飾,顧磐磐見喬慈衣更不用避忌什麼。且皇後姨母的身份,皇帝要賜恩於喬慈衣,也更方便。
連帶顧磐磐的母族身份也得到解決。因此,顧磐磐彆提多感謝隋祉玉。
“好。”能真心為顧磐磐好的人,其實也不算多。因此,隋祉玉並不反對顧磐磐親近喬慈衣。
天色已不早,隋祉玉這就派人將顧磐磐送去了鴻停館喬夫人處,自有人暗中守衛。
***
第二日,顧磐磐起得有些晚,她才梳洗好,就隱隱聽到門外容葉的聲音,有“相爺” “傷”……這樣的字眼。
顧磐磐立即起身,將容葉喚進屋裡,不敢相信地問:“我爹受傷了?怎麼回事?是遇刺還是怎樣?”
容葉就說:“姑娘彆擔心,相爺的確遇刺,但隻是受了很輕的傷。”
沒見到父親本人之前,顧磐磐哪裡能不擔心,儘管容葉這樣說也無濟於事,她立即就要回相府。喬慈衣自是不會攔著顧磐磐,可她也沒有去看容定濯的打算。
顧磐磐本想帶著喬慈衣一起,但見娘親沒有這個意思,隻好自己離開。
顧磐磐回到府中,急急去往容定濯的院子,在院裡卻被攔下。
顧磐磐有多受容定濯的喜愛,相府的人都看得到,更何況這位還即將是當朝皇後。顧磐磐要看容定濯,自然會放行。但容鎮道:“三姑娘稍等,二爺在裡麵,等二爺與相爺敘完話,就請姑娘進去。”
聽聞容二爺都來探望,顧磐磐心裡越發焦急擔心,是有多嚴重的傷情,讓她二伯這樣早也來了?
容定泱的確在弟弟房裡,正問:“這次行刺會不會是皇帝所為?為著河東鹽區的事。”
容定濯微揉了揉眉心,答:“應當不是皇帝。”
這些天為著河東新開鹽區,朝中的確頗多爭執。皇帝要大力扶持河東和蜀中鹽區,容定濯本人實則並未怎樣反對。是戶部尚書蘇慶華和沿海幾個上州的刺史最為反對,以他的名義糾集了一批官員。蘇慶華為容定濯辦了不少事,一貫算是忠心,他也就沒怎麼管。
容定濯又道:“如果是皇帝,一定會有更縝密的安排,不會讓我隻是受皮外傷。”
容定泱道:“這次刺殺,殺手如此之多,若非是你,也未必有誰能隻受輕傷。而且皇帝也不想你死,警告罷了。”
“嗯。”容定濯道:“我已派人在查。”
容定泱頷首:“我先走了。”
容定濯道:“二哥近來也多小心。”容家是一艘整船,要行駛得平穩,除了他這如今的掌舵手,其他人也很重要。
“我會注意。”容定泱又看看弟弟,先離開了。
顧磐磐看到容定泱從父親房裡走出,上前請安道:“磐磐見過二伯。”
她二伯這位陳國公府世子,顧磐磐也很少見到。不過,她知道二伯和大長公主收養了容初嫣,但進宮為後卻是她。她拿不準,二伯是否和祖父祖母一樣,對她不滿。
還好,容定泱隻是看看顧磐磐,說:“進去吧。”
顧磐磐趕緊去看父親,見父親並未如她所想的臥在床上,麵色並不見頹靡,心下略放心些,就問:“爹爹,您傷到了哪裡?”
容定濯看到女兒這樣急切的樣子,一顆心都跟泡在溫水裡似的,柔聲道:“磐磐不必擔心。爹沒有大礙,隻是手臂為劍風所傷。”
顧磐磐又給容定濯把脈,見他氣血也充盈如常,這才放下心來。又問了追查凶手的事,容定濯都讓顧磐磐安心。
***
隋祉玉對昨晚顧磐磐給的生辰禮倍加滿意,第二天的心情自然就不錯。
不過,今日朝上爭執最大的,還是關於新鹽區之事。皇帝大力鼓勵河東與蜀中產鹽,並要在東南開設鹽區,為新鹽業給予諸多優撫之政,損及老鹽區的利益,而老鹽區幾乎全是容黨掌控,可說全國鹽價皆在容黨操縱之中,即便之前被查辦了數名涉鹽官員,還是沒有動搖根基,但如今皇帝采用開設諸多新鹽區的方式,截容黨之利,容黨當然要反對。
而且,皇帝不僅扶持新鹽區,新的鹽鐵使裴渡在遼東鹽區查案開刀,更是讓不少官員心中惶惶。
隋祉玉高坐在龍椅上,任底下爭論不休也沒有半分動搖,尤其是今日早朝,容定濯還不在場,他更是輕飄飄地叫了退朝,新鹽區是必然扶持,任反對黨怎樣爭都沒有用。
退朝後,隋祉玉走在廊下,秀麗的眉眼帶著兩分戾氣,道:“貪心不足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