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祉玉告訴邢燕承的是,主動交了兵權,富貴還在,往後若真是改過,甚至讓邢燕奪重新掌兵,也不是不可能。
邢燕承不知這些話裡,有多少是帝王的真心話,又有多少隻是帝王的權宜之計,但他知道,主動上交兵權是邢家目下最好的選擇。
皇帝的心思表露得很明白,他對現下的兵製不滿意,覺得太多的將領白白耗費了國家的糧餉,卻反過來拿國朝給的兵力來威脅天子。邢家是武將世家之首,也是皇帝動的第一個,可見皇帝要改革兵製的決心。邢家就算為此犧牲所有,最後還是要束手就擒,背上罵名,何苦呢。
因此,邢燕承的信,分析了時局利弊,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是真真切切勸其父降。
皇帝派來看信的人是沈囂。看到沈囂出現的時候,邢燕承就像吃了定心丸,這一刻才真正相信,皇帝說話會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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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這兩天心情好,許多人都知道。
這次的上江苑之行,雖然遇到邢家之事,卻讓皇帝不但捉了邢太尉,還以此為契機改革兵製。而且這次的武科又極為順利,讓皇帝真正選拔出了他想要的人,可謂是春風得意。
另一邊的太皇太後可就相反。從青行山回禁中的路上,太皇太後就一路氣悶,回宮之後,更是越想越發不憤恨甘。
她以為隋祐恒好不容易有了機會,誰知是一場空。
更何況,太皇太後沒有親自去看武試,但她是聽說了的,這次武舉選出的人多,有好幾個很不簡單,叫皇帝非常滿意。
這些天,皇帝就在商議給這些武進士授予什麼位置。以往都是狀元授予參將,榜眼探花授四品職,二甲以下不受重視。但今年皇帝畫圈的人多,一甲二甲都有各自的去處,連三甲也有幾人去處頗好。
皇帝沒空管太皇太後怎麼想,總歸這兩天都是龍顏和悅。
喬貴太妃就派人來叫皇帝過去看皮影戲,皇帝卻是在忙,一直忙到晚上,才想起喬貴太妃叫他去看戲的事。想了想,天色又太晚,就叫喬貴太妃把她準備的戲搬到乾極殿,叫來皇後陪他一起看戲。
小時候,深宮無聊,老太監羅虛就給他演皮影戲,陪他玩,逗他笑,還教他要善於觀察捕捉分辨虛與實。
因此,隋祉玉想念羅虛的時候,就喜歡看皮影戲。
今晚是顧磐磐頭回陪著隋祉玉看皮影戲。大殿裡空蕩蕩,周圍還黑漆漆的,隻有皮影戲的幕布上有暖黃色的光。
今天這戲是一出殺人迷案。因為那迷案塑造的氛圍太玄乎,倒不止像普通的殺人案,而是有些像鬼魂作崇。而且那給角色配音的老太監,聲音有些尖長,更是令人覺得陰氣重。
顧磐磐就覺得有些嚇人,像是有陰風在她背後沿著脊椎往上爬。她偷偷看了皇帝一眼,發現隋祉玉不但不害怕,還唇角含著微微笑意,似乎覺得很有意思。
顧磐磐沒有辦法,隻好壯著膽,繼續陪著皇帝一起看。
隋祉玉很快發現顧磐磐的異樣,微微挑眉,要笑又沒笑出聲:“磐磐害怕,那就叫撤吧?”
“不用,不用。臣妾一點也不怕。”他喜歡的,她怎麼也要陪著他。
顧磐磐也不是彆的方麵膽子小,要說她采藥的時候,多陡的山岩都敢去,那時她就不怕。但她就是怕黑,怕鬼,怕那些沒見過卻被人傳得玄乎的東西,一想著汗毛都要豎起來。
但是上次隋祉玉打獵,她不喜歡見血,就沒陪他。今天看皮影戲,她又不看了,那豈不是顯得他們的喜好都挺不合。
隋祉玉這時輕揮了揮手,操控皮影戲的兩名內侍就無聲退下,隻留下帝後二人。
他伸手環著她的肩,讓她更靠近自己,問:“這樣還怕麼?”
顧磐磐搖頭,被他的手臂擁著,這樣就真不怕了。
隋祉玉看著顧磐磐這一雙大眼左顧右盼的樣子,逗她道:“皇後娘娘懂得醫術,有沒有想過,你自己膽子小是什麼緣故?”
顧磐磐便答:“臣妾也不知道,臣妾既不血虛,也不腎虛,若是從陰陽來說,想來就是天生陽氣弱了點。”
“陽氣弱了點?”隋祉玉聞言,若有所思。
她點頭:“嗯,陛下膽子大,是因為是天子,陽氣格外充足的緣故。”
隋祉玉自己笑了一會兒,在她耳邊低聲道:“皇後這意思,朕陽氣充足,需要朕渡些給皇後?”
顧磐磐對上他微微促狹的眼,反應片刻,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整張臉頓時彌滿霞色。他已欺過來,低頭吻住她嬌嫩的唇。
兩人糾纏的唇舌間,發出令顧磐磐麵紅耳赤的曖昧水澤聲。
他的手來到她腰間,讓那墨綠色的緞帶滑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