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頓,又說:“你可知我是怎樣變成蓮藏教聖女,我家本是經商的,是蓮藏教的人搶走我,還占了我家的錢財。因此,所謂的將我如富家小姐般養大,實則不過是拿我自家的銀錢來養我,後來他們還殺了與我最親近的老人。你說,我怎會對它有一絲感情。不過是因為我的能力低微,當初搶走我的人又已死去,我無法複仇罷了。因此,陛下命人剿滅它,我不會有絲毫難過。”
喬慈衣又道:“不過,那些殺人搶錢的命令與容定泱無關。應該說,容定泱做了蓮藏教掌教以後,禦下要嚴格許多,至少這種看上商人的女兒,連其家財也一起吞掉的事,幾乎是不再有。”
而且,容定泱竟會自己留下,讓她和容定濯脫身,這是喬慈衣未曾想到的。老掌教時期的教徒所為,她沒算在容定泱身上,她以前對容定泱隻是怕,怕失去自由,怕被他囚禁。
當她親耳聽到,容定泱說出是他害她丟掉女兒,就多了一層恨意。
可她聽說容定泱多半是活不了。若那個人已死,恨也就沒有意義,她的心中一時也有些茫然,不知到底是個什麼滋味。
不過,喬慈衣知道容定濯心裡必定很不好受,幾十年的兄弟之情,豈是輕易就能抹殺。容定泱告訴容定濯那些他對侄女做的事,也隻會讓容定濯更加痛苦。容定濯原本是可以恨容定泱的,他卻又用性命來保護他。
容定濯慢慢將喬慈衣轉過來,看著她的眼睛,道:“對不起,我二哥對磐磐如此……”他覺得無顏麵對她,也無顏麵對女兒。
喬慈衣搖頭,道:“你是你,容二爺是容二爺。若非為了我,你也不會來寒州。”
她突然伸出手,將他肩頭的雪沫拂去,道:“回京吧,皇後還等著我們回去。”
容定濯握住她為他拂雪的手,道:“……阿灼,不要再離開我。”至於姚擇和聞懸是否打著剿滅蓮藏教的旗子對容家出手,他回京之後也自會讓皇帝做個定奪。
喬慈衣抬眸看看他,道:“好。”
容定濯又將喬慈衣擁入懷裡,低頭吻住她的唇。重逢以來,他從未吻得這樣急切而激烈,就像久渴之人找到甘泉,隻有她可以撫慰他。喬慈衣放鬆身體,慢慢回抱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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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中為了迎接年節,提前半個月,到處已掛上花燈。
前幾天雪下得大,但這兩天沒有下雪,還出了太陽,白雪紅梅,陽光澈遠,宮牆裡一片莊華靜美。
隋祉玉下了早朝,乘坐軟輿直接到了坤承殿。
宮人已習慣皇帝處理政務以外的時間都到皇後宮中,恭敬上前,朝著這位年輕冷峻的天子行禮,道:“陛下,娘娘還未起。”
隋祉玉也不意外,顧磐磐有孕後嗜睡,昨晚他陪她畫畫,耽擱到太晚,今日肯定是要多睡一陣。
隋祉玉在殿裡站一會兒,待身上寒意散去,才來到榻邊,端詳顧磐磐的睡顏。
熟睡中的顧磐磐麵色總是彌著粉嫩的紅,但今日她的唇瓣卻是微微張合,似乎在夢囈,將醒未醒之時,突然張開了眼。
隋祉玉立即握住她的手,問:“怎麼了?磐磐。”
“陛下。”顧磐磐醒來就看到皇帝,心裡立即平靜不少。
隋祉玉道:“做噩夢了?”
顧磐磐搖搖頭,道:“也不是噩夢,就是夢見一片汪洋,我坐在一隻小舟裡,不知要被水波帶到哪裡,找不到你,也找不到爹娘。”
隋祉玉讓顧磐磐靠在自己懷裡,輕撫著她纖瘦的後背,道:“磐磐懷了身孕就彆想太多,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顧磐磐心裡揣著事,沒注意到皇帝自稱的是我,而非朕。她看著丈夫與自己交握的手,突然問:“陛下,你與我說實話,我娘是不是出了什麼事,為何這樣多天她都不進宮看我。”
她有了身孕,前些天的時候,喬慈衣恨不得長住在宮裡,不會無緣無故這樣多天不現身。
隋祉玉思索片刻,道:“磐磐,喬夫人前些天的確是被人帶走,但你不用擔心,沈囂已有她的消息,一切安好。容相亦在她身邊,很快就會帶她回京。”
顧磐磐前兩天也問過,他不敢告訴她,現在聽說喬慈衣找到,才敢跟她說。
顧磐磐皺了皺眉:“是蓮藏教作亂擄走我娘?”
隋祉玉頷首:“是。以後不會了,蓮藏教的頭目儘數伏誅,蓮藏教的幾處亂軍也被剿滅。”
隻有涉及容定泱的事,隋祉玉沒有講。
顧磐磐問:“那掌教呢?”
隋祉玉耐心道:“掌教也已伏誅。”
顧磐磐聞言略微放心,但還是記掛喬慈衣,隋祉玉便道:“天氣不好,他們回京也慢,你實在擔心,我陪你到城西擁泉彆莊住幾日,讓你早些見到他們。”那是寒州進京必經之路。
顧磐磐微微吃驚,隨即欣悅道:“好,謝謝陛下。”
第二日,隋祉玉果然帶著顧磐磐去了城西郊外的擁泉彆莊,住了好幾天,終於看到兩輛馬車緩緩駛進山莊。那車裡分彆下來兩道熟悉的身影,顧磐磐擔憂數日的心終於放下,道:“父親。”又道:“喬夫人——”
她懷著身孕,不敢隨意奔跑,隋祉玉倒是扶著她,讓她迎上前去。
喬慈衣也加快步伐,來到女兒身邊。
這次被容定泱擄走一趟,對喬慈衣而言仿佛做了場夢,當她重新將顧磐磐抱在懷裡,嗅著女兒發間的清香,才像是真正夢醒。
“磐磐。”她極低地輕喃,在這一刻無比清晰地意識到,她真正的新生活才剛剛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 蓮藏教番外完。還有一章磐磐,娘親,楹楹CP一起的綜合番外,還交待一下後續。掉落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