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那就不奇怪了。於書楷了然,不再多問,認真聽大儒講起了今日的功課。
同一時間,許小芽的書肆裡多了兩個人。
“許小芽?你怎麼會在這裡?”站在這個並不大的書肆裡,許如心怎麼也沒想到她來到府城之後見到的第一個舊人竟然會是許小芽,而且還是在這樣的場景下。
“我的書肆,我當然在這裡。”許小芽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許如心。隻能說有些人即便想要避開,到底還是沒能避過。
“你的書肆?”王錦言微微皺眉,下意識就環視一圈,“於書楷呢?”
“我夫君不在。”許小芽搖搖頭,有事說事,“買什麼?筆墨紙硯?”
“我們不……”許如心本來是想要買的。可聽說是許小芽的書肆,她瞬間就不想買了。
“墨。”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從王錦言的嘴裡說出,立馬打斷了許如心的話語。
“夫君!”許如心當即不樂意了,壓低了聲音勸道,“咱們可以去彆的書肆。這裡太小了,選擇也不多,肯定沒有什麼好墨賣……”
“不必那麼麻煩。隻是一個墨而已,在哪裡買都一樣。”以王錦言而今的身價,並不缺銀錢,確實可以買很好的墨。
但是,沒必要非得避開許小芽的書肆,再大老遠跑去彆的地方買。
許如心介意的,王錦言心裡清楚。早先的他也很在意,現下卻已然開始放下了。
一個許小芽,他確實避的開。可於書楷呢?
伴隨著這一路科考下來,哪怕王錦言再不願意承認,他跟於書楷確確實實就沒能分開。他根本就甩不掉於書楷,更甚至日後進了官場,依然還要跟於書楷抬頭不見低頭見……
就好像此次來府城,王錦言就是特意打探了於書楷在府城的住處,這才搬過來附近的。所以說,會遇到許小芽根本不是巧合,而是必然。
再然後,王錦言真的在許小芽這裡買了墨。
許如心幾乎要瘋掉了。她是怎麼也沒想到,王錦言居然會給許小芽送銀錢!這怎麼可以?
可偏偏,不管許如心如何生氣,她都管不了王錦言。
最終,許如心就隻能惱怒不已的瞪向了許小芽。
許小芽是無所謂許如心瞪不瞪她的。時至今日對許如心,許小芽已然沒有任何感覺了。沒有喜歡,也沒有厭惡,就是單純的將許如心視為陌生人,根本不足以引起許如心的情緒。
再者說,許小芽而今懷著孕呢,正是最嬌貴的時候。她這人向來最是小心謹慎,自然半點危險也不會碰觸。
收下王錦言的銀錢,將墨給出去,許小芽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銀貨兩訖,神情淡然的目送王錦言和許如心離去。
許如心是不想就這樣走人的。她才剛見到許小芽,話還沒說上幾句呢!雖然她其實也沒有太多的話語要跟許小芽說,可她就是不想這樣隨隨便便走人。總覺得,她在氣勢上就輸給了許小芽。
然而,王錦言已經提腳邁出了書肆,許如心跺跺腳,就隻能不情不願的追了上去。
等著好了,下次她再來找許小芽!她一定不會讓許小芽得意太久的!
絲毫不知道許如心的諸多想法,許小芽照舊開著自己的書肆,到了時間就關門回家,直接將許如心和王錦言拋之腦後了。
就連於書楷,也是在李君懿提到之後,才知道的。
李君懿會知道王錦言的到來,是因為王錦言帶著張夫子的親筆信,求到了李君懿老師的門上。
“老師的意思是,他會給王錦言布置一些功課,也會幫忙指點。但更多的,就沒有了。”李君懿並不會乾涉旁人的決定,對於此事倒是沒有太多異議。
於書楷也沒有任何想要阻攔抑或破壞的念頭。他自己也是來了府城才拜的老師,而且是很用心的準備、也很焦急的等待過。他很清楚求學的艱難,自己也親身體驗過。
是以,如若王錦言有實力拜到新的老師,是王錦言自己的本事和能耐,跟他無關。至少,於書楷不會因此就生出嫉妒之心,而他自己的老師亦足夠的優秀,直讓於書楷極為滿足和驕傲。
“我看王錦言的意思應該是不甘心的。這事隻怕還有得糾纏。”如若不是看出這一點,李君懿根本不會多提。
“這個,不至於吧?你那位老師可不是隨隨便便的小人物,王錦言有膽子糾纏不休?”雖然李君懿的老師比不得大儒名聲在外,卻也並非岌岌無名之輩,於書楷完全沒想到,王錦言竟然會生出糾纏的心思。
“聽說張夫子早年跟我老師有過一年的同窗情誼。或許是覺得我老師看在張夫子的情麵上,並不會對他怎麼樣。”李君懿對王錦言的感觀並不是很好。雖說他並不會攔著老師指點王錦言,卻也決計不會幫王錦言說服老師求得更多的教導。
好吧,話說到這個份上,於書楷聳聳肩,不發表任何言論了。
就在於書楷知曉此事的第二日,許如心找上門來了。
一開始,許如心是打算去書肆找許小芽的。可她好幾次找過去,書肆門都關了。再三碰壁和撲空之後,許如心可不就積攢了一肚子的不滿?
隨後,許如心就到處打聽了許小芽的住處。
以於書楷的舉人身份,他們一家人搬來這條巷子之後很快就被周遭的左鄰右舍知曉了。加之書肆的開張,大家對於書楷和許小芽自然就多了幾分熟知。
故而許如心想要打探到許小芽的府宅,並不難。這不,她就輕輕鬆鬆見到了於書楷。
沒錯,是於書楷,不是許小芽。
許如心去書肆撲了空,原因很簡單,許小芽每日的開業時間減少了。而許小芽沒有一直守在書肆的理由更是一目了然,她這幾日有些不舒服,就留在家裡歇息了。
沒想到於書楷會在家裡,許如心先是愣住,隨即很快就整理好心情,露出了笑容:“書楷,好久未見了。”
“有事?”對許如心,於書楷可沒什麼溫和的態度,言語間儘是不歡迎。
“是這樣的。我和小芽也好久沒見了,難得能在府城碰上,自然得多多往來。”許如心一邊說一邊注意著於書楷的表情,儘可能的想要彰顯自己的溫柔,“自家親姐妹嘛,我也是很想好好照顧小芽的。”
相比從前,而今的許如心已經不再試圖撥亂反正了。不管於書楷再好,她都沒可能重新來過。
也所以,許如心話裡話外更多的是提及許小芽,寄望能夠拾起跟許小芽的姐妹情。
於書楷卻並不吃這一套。不管許如心是為了他,還是為了許小芽,於書楷都不相信許如心的誠意。
再者,許小芽現下正懷著孕,容不得半點閃失,於書楷根本不會放任許如心接近許小芽。
“不必。”冷冷的兩個字出口,於書楷就打算送客了。
許如心自然能感覺出於書楷的冷漠和不喜,可她沒辦法輕言放棄。如若她真的能什麼都不在乎,她根本就不會站在這裡。
而且,她好不容易才跟來府城的。如若能逮著機會跟許小芽和好如初,徹底綁上於書楷這條大船。哪怕張夫子再厲害,許如心也不會害怕。
否則,她就隻能再度眼睜睜看著張倩兒分外強勢的壓過她了……
說起此次來府城,許如心跟王錦言其實是同一個目的。但凡可以,就換一個靠山。
許如心對張夫子的不喜自然無需明言。她就是不喜歡張倩兒,更不喜歡張夫子。但凡張夫子不再是王錦言必須討好的對象,許如心想要對付張倩兒也會更加的容易。
至於王錦言,則是越發認知到了他當初拜張夫子為師的決定是何其的草率。他明明可以隻娶張倩兒為妻,不拜張夫子為師的。
畢竟隻要娶了張倩兒,張夫子這位嶽父肯定會一心為他籌劃,不管是指點他的學問,還是私下裡各種幫助他,都是天經地義。
而不是像現下這般,被張夫子占了老師的名頭,他就不好再另外拜師了。
以前王錦言是真心覺得張夫子很厲害,可在知曉了於書楷和李君懿的老師後,王錦言徹底意識到了他曾經是如何的目光短淺。
怪不得他早早就拜了張夫子為師,於書楷卻始終沒有動作。彼時他還嘲笑過於書楷的愚昧,想著於書楷早晚會為自己的狂妄買單。可誰料想,真正愚蠢的,是王錦言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