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之吾輩愛自由(31)(1 / 2)

三月的哈特福德風和日麗,路兩邊高樓的陽台上已經開滿了姹紫嫣紅的鮮花,暖風褪去了冬天的凜冽,輕柔的拂過淑女們的長裙,長裙花一般的搖擺,開出一個花枝招展的春天。

顧圖南從火車上下來,伸了個懶腰,懶洋洋道:“可算是到了,再不到我身子都快散架了!”

過來接人的教員見了,立刻嚴厲嗬斥:“顧圖南,你站要有站樣,你出門那是代表著大清國的顏麵!言行舉止一定要莊重!”

“是是是,我知道啦。”等到教員轉過身後,顧圖南嘴歪眼斜衝樂景做了一個鬼臉,白眼亂翻。

樂景憋笑打了他一下。

教員背對著他們,還在訓話:“亞伯列得是美利堅下屆總統的有力競爭者之一,這次他邀請我們去參加他的晚宴,向大清表達了友好之意,我們一定要極力爭取他的友誼,在晚宴上,一舉一動都要沉穩有序,不得造次……”

樂景在心中無聲冷笑。

亞伯列得那個種族主義者怎麼可能會對他們表達善意。

還不是因為他要為三年後的總統大選造勢,在那之前他會多麵逢源,交好各方勢力,儘最大努力獲得更多政治資本和政治選票罷了。

樂景他們所去的晚宴,就是一個打著文藝沙龍旗號的政治晚宴。在晚宴上,亞伯列得不僅邀請了清國使者,還邀請了很多文藝界出名人士,其野心昭昭,路人皆知。

教員在前方滔滔不絕,身後包括樂景在內的12個學生都聽的心不在焉。

他們一行人先到了中國留學事務管理局,和位於哈特福德的小夥伴們彙合。然後由局長謝笙帶領他們一同去參加亞伯列得的晚宴。

……

樂景他們一行人來到亞伯列得的住宅前時,已經臨近傍晚,幾隻烏鴉落在樹上發出粗啞的嘎嘎聲。

亞伯列得站在自家彆墅前迎接賓客。

他是一個高大魁梧的男人,留著棕色粗硬短發,五官粗獷,臉上揚著強勢的笑容,帶著軍人鐵血的氣質。

清國留學生的到來引來門口無數賓客異樣的眼神,亞伯列得飛快結束和其他賓客的談話,熱情的迎了上來,露出標準的八顆牙的笑容,和帶隊的謝笙進行寒暄。

如果不是樂景從伊萊那裡知道了這個家夥的真麵目,真的很難把這個和藹可親的男人和殺人無數的劊子手和極端的種族主義者聯係在一起。

大廳裡燈火通明,人來人往,香衣鬢影,衣冠楚楚的紳士和淑女小聲的談著話。

樂景他們這些穿著西裝卻留著辮子的清國留學生的到來,引來無數窺探的視線和竊竊私語的議論。

在美國留學的大半年時間裡,留學生們差不多已經習慣了這種異樣的目光,所以此時他們坦然走到角落裡,自得其樂。

突然間,樂景的餘光中略過一個熟悉的人影。

他唇角笑意加深,抿了口紅酒,意味不明地說:“做女人真不容易啊。”

季鶴卿誤會了樂景的意識,他心有餘悸的看著這些美國淑女緊致的束腰和沉甸甸的鋼鐵襯裙,想到華夏女人的小腳,也跟著感慨道:“無論在哪國,做女人都不容易啊。”

樂景意味深長一笑,突然有點遺憾,他現在沒有手機,不能把伊萊現在的模樣給拍下來。

……

安妮難得不顧淑女姿態,在人來人往的大廳裡伸長脖子左顧右盼。

紐曼疑惑的順著安妮的目光來回看去,迷惑地小聲問:“你在找什麼?”

安妮一邊張望,一邊回答丈夫的問題:“你說,路易斯小姐會不會也出席了這場宴會?”

紐曼理了理袖口,搖頭道:“她肯定不會來的。約翰說她深居簡出,平時很少見人的。”

安妮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隻是她的心裡總是有一點僥幸。

亞伯列得召開的這個文藝沙龍,差不多囊括了全美國所有文藝圈有頭有臉的人,路易斯小姐雖然剛剛初出茅廬,但是也保不齊會受到邀請,她們說不定也可以在這裡來個偶遇。

安妮歎了口氣,知道自己還是異想天開了。

她收回張望的視線,轉身想要去和其他舊友敘舊,卻不小心撞到了人。

她身體一個踉蹌,有人搶在她丈夫之前先扶住了她,聲音低啞地問道:“您沒事吧?”

安妮穩住身子,抬起頭,這才看清了扶住自己的人的麵容。

然後她被嚇了一跳。

對方長著彎彎的眉毛,不怒自威的大眼睛,深棕色的瞳孔如幽深的潭,高挺的鼻梁,小麥色的皮膚,方下巴,比安妮高出一個頭的高挺身材,如果這是一位紳士,那麼如此長相可稱得上英俊了。

然而扶住她的恰恰是一位盤著頭發,帶著華麗禮帽的淑女,如此男人化的英挺的麵容放在一位淑女身上,雖然有點違和,但是也不失為異域風情。

“親愛的,你沒事吧?”紐曼從身後摟住了安妮的肩膀,扶住安妮的淑女也隨即放下了手,隻是用關切的目光看著她,再次問道:“您有沒有事?”

她的聲音低沉沙啞,很有磁性,安妮有點遺憾地想,如果她是男人的話,一定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紳士。

當然,她現在也是一個英氣帥氣的女人。

安妮定了定神,站直了身體,對這個長相有點男性化的淑女欠了欠身,“是我衝撞了您,我才要問問您,您有沒有事?”

對方搖了搖頭,露出一個豪爽的笑容,“我身體很結實,被您這樣輕巧優雅的淑女撞一下,又能出什麼事呢?”

不知道為什麼,安妮臉頰有點微微泛紅,她從未遇到過像對方這樣如男人一般帥氣豪爽的女士。

在確認過安妮沒事後,紐曼就離開妻子,走到遠處和幾位作家聯絡感情了。

安妮和這個豪爽的女士,縮在角落裡,不知不覺開始聊了起來。

她也由此得知了對方叫做伊萊雅,有12印第安血統,是一名有錢的寡婦。

安妮忍不住好奇問道:“您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呢?您也是文藝界人士嗎?”

這個宴會,可不是有錢才能進來的。

紐曼若不是因為是圖書出版商,曾經幫多個名人出過自傳,也不會收到宴會的邀請函。

安妮開始猜測,伊萊雅是不是藝術品收藏家?

伊萊雅笑了笑,輕聲說:“我用了朋友的邀請函進來的,我朋友是一個小有名氣的作家。”

安妮突然心中一動,受某種未知的靈性直覺牽引,她幾乎可稱得上急切地追問道:“恕我冒昧,您的朋友,莫非是路易斯小姐?”

伊萊雅用扇子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張臉,深棕色瞳孔裡充滿驚訝,“您認識路易斯小姐?”

安妮雪白的臉上現在浮現一層激動的紅暈,她拚命搖動扇子給自己降溫,要不然怕自己下一刻就會暈倒下去,她尖聲道:“我當然認識路易斯小姐!雖然我沒有見過她,但是在夢中,我已經和她見了無數次了!”

栗發女人眼神滾燙,專注的盯著伊萊雅,連珠炮一樣發問:“您和路易斯小姐是什麼關係?路易斯小姐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路易斯小姐平時除了寫作還有什麼興趣愛好嗎?哦,對了,路易斯小姐有沒有考慮過來哈特福德開辦圖書簽售會?”

伊萊雅有點無奈的看著安妮,笑著搖搖頭,“我現在算知道了,您是路易斯小姐的狂熱粉絲。”

安妮不好意思抿了抿嘴唇,也意識到自己失態了,臉頰燒的通紅,囁嚅著開口:“不好意思,是我失態了,我一直很想見路易斯小姐,突然見到路易斯小姐的朋友,一時間太過興奮,還請您見諒。”

伊萊雅環顧了一下喧囂的大廳,皺了皺眉頭,突然對安妮說:“這裡太吵了,說話不方便,不如我們一起休息室,我們倆可以好好說話。”她笑著挑了挑眉,“你想知道的有關路易斯小姐的事情,我都可以告訴你。”

安妮興奮地簡直想要跳起來了,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氣!

伊萊雅是路易斯小姐的朋友,那麼如果她和伊萊雅成為了朋友,四舍五入,不就是她也和路易斯小姐是朋友了嗎?

而且,隻要她和伊萊雅處好關係,那麼將來伊萊雅肯定會把她引薦給路易斯小姐的,到時候她們三個人可以一起舉行女子茶話會!

一想到如此甜蜜的未來,安妮興奮的幾乎全身都要發抖了!

宴會剛開始,賓客們都在交流感情,休息室裡沒有人,倒是方便了安妮和新朋友說悄悄話。

她從伊萊雅這裡得知了好多好多有關路易斯小姐的情報!

讓她驚訝的是,路易斯小姐年齡竟然比她還小,還是個未婚小姐!

上帝啊,路易斯小姐是真正的天才!她更想要知道路易斯小姐長什麼樣了。她在心裡暗下決心,一定要和伊萊雅成為朋友,這樣她就可以通過伊萊雅認識路易斯小姐了!

不知過了多久,安妮覺得自己的眼皮越來越沉,她扶著頭,迷迷糊糊道:“奇怪,我怎麼突然覺得好困?”

伊萊雅的聲音朦朦朧朧好似從另一個世界傳來,“我也有點累了,我們一起躺在沙發上睡一會兒吧。”

然後安妮安心的閉下眼,進入黑甜的夢鄉。

……

羅伯特皺著眉頭看著不遠處亞伯列得的高談闊論,眼中是濃濃的厭惡。

他小聲嘟囔道:“惡心的政客。”

他的老朋友,一名家,同時也是哈特福德一家書店的老板,大衛走過來勸他:“老夥計,來都來了,笑一笑,高興一點,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

羅伯特鬱悶地歎了口氣,“如果不是劇院讓我來,我壓根不屑來到這兒。”他輕蔑的看著不遠處正在和清國留學生談話的亞伯列得,譏笑道:“一個極端種族主義者竟然和黃種人笑口常開,上帝啊,我都想把這滑稽的一幕排進戲劇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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