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莽哥的人,真是有失遠迎。不知道莽哥有什麼事找我?”
采購部經理的態度很好,他這個位置就是一向笑臉迎人,不能做得罪人的事。
當然粟朗也知道,經理看似態度熱情待人周到,但內心的算計一點不會少,不然不會坐上這個位置。
“不是莽哥找你,是我想見你。或者說,我想通過你見你老板。”
粟朗沒有賣關子,他本身就是來這裡走門路的。
莽哥在縣城是個龐然大物,市裡有頭有臉的人也要給他麵子,不是誰能輕易動得了他的。
經理眼裡露出困惑,但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依舊笑眯眯的模樣:“兄弟你見我什麼事?如果真有事,我可以幫你引薦我們老板。”
他話說得很好聽,但會不會真的引薦,還是要看粟朗有沒有價值。
粟朗看向經理,坐在辦公室沙發上,也笑著,聲音溫和:“其實沒什麼,是我不小心知道了一個消息,莽哥對你們酒店挺心動的。”
經理瞳孔微縮,眼裡露出打量,“哈哈哈”笑了好幾聲:“兄弟你彆開玩笑,這不好笑,陳總和莽哥關係很好的!”
陳總是這家酒店的主人。
粟朗依舊笑吟吟地看著經理:“我隻是想交個朋友,信不信在你。”
劉天臉上的笑收起來了,心裡有些慌,不會他說的是真的吧?
“莽哥知道你這樣做嗎?”
粟朗歎口氣:“我啊,小人物一個,就是跟在莽哥後麵混過幾天日子,現在莽哥不要我了,我也得為自己謀生活。”
“我也隻是一個小小的采購部經理。”
經理也笑著謹慎說。
粟朗看他一眼,扔下最後一顆重磅炸彈:“他們的計劃,是讓你們的這次婚宴出事。”
經理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來,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這事可不能亂說!”
禦莊酒店這次接的婚宴是市長家千金的,結婚的對象也是門當戶對,都是禦莊酒店惹不起的人。
如果這場婚宴出事,丟臉的不僅是禦莊酒店,還有市長一家以及他們的親家。
而辦婚禮的禦莊酒店到時候會得罪全市的達官顯貴,沒人再會來他們家,禦莊酒店倒閉就是遲早的事。
經理看著粟朗,粟朗沒有任何心虛的模樣,依舊淡定地回望著他。
經理坐不住了,粟朗來找他,那莽哥要是出手,隻可能是針對他采購的食材。
管采購的是他,可食材采購裡人,各種關係戶都有。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次婚宴一點事都不能出!
經理深深看他一眼:“好,你在這兒等會兒。”
經理出去後,粟朗吐出一口氣。
他不打沒把握的仗,來找這個經理是提前想好的。
禦莊酒店的采購部經理,原主當然沒接觸過,但莽哥手下的其他人和他打過交道,知道他品性不壞,雖說會有點貪,但夠講義氣,而且十分重恩情。
而粟朗的小弟裡有個人和這經理是遠房親戚,他問過這個小弟,確定這經理的品性和其他人說的沒差,才過來找經理的。
現在計劃已經朝他預想的方向發展了,他隻需要耐心等著就好。
此時天氣不冷不熱,辦公室下午的太晚照進來,暖洋洋的。
粟朗剛吃飽,今天早上起得早,這一天又和很多人鬥智鬥勇,他坐在沙發上,不知不覺就不小心睡著了。
“兄弟,醒醒,醒醒。”
經理剛一碰到粟朗的身體,他立馬警醒地睜開眼睛,眼底一片清明,沒有一點兒剛睡醒的懶散。
經理神色複雜地看著粟朗,坐在了他對麵:“兄弟,我叫劉天,這次謝謝你了。但是引薦我們老板,確實有點難辦。”
看來劉大德該查的東西都查清了,他自己感激粟朗,但引薦老板另說。
雖然粟朗提供了一個重要消息,可他們老板每天都很忙,不是什麼人都見的。
粟朗如果沒有大才華,那老板也隻會讓他給粟朗一些報酬,當做這個消息的答謝,不會親自見他的。
粟朗沒在意,推過去幾張紙:“你先看看這個。”
經理原本沒當回事,這個年輕人雖說幫了他一把,但隻讓人看出了他有所求,並不代表他很聰慧,能寫出來好東西。
但是隨著他看下去,劉天心裡的震驚越來越大,他收起了之前的漫不經心。
這張紙上,不僅寫了怎麼解除他們酒店這次食材問題的困境,還有將計就計讓莽哥他們吃一虧的計謀。
將幾張紙仔細地看完,經理抬頭看向粟朗,謹慎問道:“你拿這個給我,是什麼意思?”
粟朗一笑:“劉哥,用這個做見你們家老板的敲門磚,你覺得怎麼樣?”
劉天思考著,又聽粟朗說:“除了這個之外,我還有一個企劃書想給你們老板看看。”
劉天想了下,笑嗬嗬站了起來,非常友善地拍了拍粟朗的肩膀:“兄弟,你是有大才的,就衝你寫的這些東西,也值得我去老板那裡走一趟。你等我會兒。”
他覺得粟朗這人能寫出來這樣一個好的謀略,而且和他談事的時候,一直不疾不徐,卻讓事情按著他想的方向發展,這人不可小覷,未來一定非池中之物,現在不如賣他一個好,反正見不見,都是看老板的意思。
劉天拿著紙轉身往外走,在他手碰到門把手的位置時,聽到粟朗在他身後說:“劉哥,我叫粟朗。”
“好!兄弟你等我好消息!”
*
劉天回來時,一臉的高興,看起來更像彌勒佛了:“兄弟,陳總願意見你!”
禦莊酒店六層樓,建設得及其奢華,不過在粟朗看來,和後世的一些頂尖酒店比,這酒店太過於富麗堂皇,就失了些低調內涵的美。
不過現在的人們就喜歡這種風格,畢竟九十年代,正是經濟蓬勃發展的時候,許多商界大佬都是剛剛富起來,還沒有形成後世更欣賞具有底蘊的審美的風格。
而老板陳總,就在酒店的最高層辦公。
“這份東西是你寫的?”陳總坐在辦公桌後,臉上也是笑眯眯的,看起來平易近人,不像是大老板,倒像是街頭隨意遛彎的中年大叔。
“是。”粟朗心裡對陳總卻更警惕了,越是笑得人畜無害的人,內裡的心思就越讓人猜不到。
陳總讓劉大德先出去,他雙手交叉撐在桌子上,看著粟朗的眼睛問:“我聽劉天說你是莽哥的人,為什麼要把這麼重要的消息告訴我?”
在上位者眼裡,他們很不喜歡背叛老板的人,就算是背叛敵人投靠他,老板也不會信任,誰知道他會不會再背叛自己呢,畢竟有前科。
粟朗在心裡歎口氣,果然當上老板的人都不是好糊弄的。
粟朗指著自己的腦袋,苦笑一聲:“陳總,你看我現在這個模樣就知道,在莽哥手底下不好混。我想為自己找條生路。莽哥做的事情太危險,而我隻想乾點養家糊口的小生意,養活一家人足夠了。”
陳總:“那你也沒必要找我,以你的聰明,應該能安全離開莽哥的身邊。”
“是。”粟朗點頭承認:“但我想賣禦莊酒店一個好。”
陳總盯著粟朗的臉看了會兒,發現他一點心虛沒有,他笑著搖搖頭:“年輕人,你很坦誠。”
“在陳總你麵前,不敢弄虛作假。”
陳總和粟朗又聊了會兒,兩人打著太極,他發現,粟朗這個年輕人很有意思,也不繞圈子了,直接問起來粟朗說的酒店企劃案。
粟朗寫的解決酒店難題的計策很好,這讓陳總忍不住想看看他寫的其他東西。
粟朗並沒有立馬把企劃案拿出來,而是說:“我還想問陳總最後一個問題。你想把自己的酒店定位在什麼層次,以後是想建立自己的酒店品牌,開成全國乃至全世界連鎖酒店,還是隻想安穩在梁市發展?”
看陳總建設的酒店的規模和內部裝修,就知道他的野心不小,粟朗說的果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笑道:“這和你的企劃書有關係嗎?”
粟朗:“不同的目標自然有不同的企劃。”
“那我當然是想我酒店越做越大了。”
粟朗打開布包,把一個新本子遞過去。
“那你看下這個。”
本子就是小賣部一毛錢一個的那種。
陳總看著那個本子,無語了一瞬。
不過粟朗之前的那個計策真的非常妙,就算是他自己想,也想不到那麼精妙又完美的點子。
懷著這種心情,陳總還是打開了那個本子,這一看,陳總就沉迷了進去。
粟朗也不著急,慢悠悠地喝著茶,欣賞著窗外的風景。
在九十年代,酒店的層數已經算高的了,所以居高臨下看風景的視角非常好。
“這是你寫的?”
陳總一臉複雜地看著粟朗,企劃書上的企劃案雖然不詳細,但已經足夠震撼他。
他有種預感,隻要按照粟朗的這個企劃案去做,成為全國連鎖酒店,甚至全世界的,也不是沒有可能。
“你有更詳細的計劃的嗎?”
粟朗轉回頭看向陳總,笑著道:“我自然有。”
但是底牌那會一次性打出來,如果全打出來,萬一陳總是個什麼下作手段都用的人,那他走到現在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陳總在試探粟朗,粟朗也在試探他。
陳總看了他一會兒,吐出一口氣,終於先存不住氣:“你想要什麼?”
“我想要陳總的一點支持。”
其實就是借錢。
粟朗的用意就是賣企劃案,這是除寫在刑法裡的較快的來錢路子。
當然,現在的政策也有對農村經濟的扶持政策,也可以申請貸款。
可是銀行貸款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貸出來的,需要各種審查,隻原主之前收保護費乾混混這一件事,審查就不會通過。
陳總思索了會兒,又仔細看看粟朗寫的簡化版的企劃案,抬頭看向他:“你需要多少錢。”
“一千。”
粟朗沒準備多借,這一千再加上灰鼠賠的五百,足夠他去一趟義城進貨了。
幾千塊錢,對於一個酒店的老板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可能就是平時的一頓飯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