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朗接過糖水,慢慢往嘴邊送,他就看著綿綿的眼睛一直跟著糖水的碗走,還下意識咽了口口水。
對糖水的渴望都差點讓她忘了哥哥的可怕。
不過一看到粟朗帶笑的眼睛,綿綿腦子裡立馬警鈴大響,小腦袋迅速往下一低。
過了會兒,好像覺得沒有危險了,她又像隻小動物一樣,探頭探腦地抬起頭看向糖水。
粟朗眼裡染上笑意,碗傾斜一點,馬上就要挨到嘴了:“這糖水聞著真甜,我得好好嘗嘗。”
綿綿的眼神更羨慕了。
粟朗“嗬”一聲笑出來,把糖水從嘴邊移開,送到綿綿的嘴邊,伸手刮了下她的小鼻子。
“看你那饞的模樣,我要是喝了這糖水,你豈不是得饞哭?”
綿綿先是驚訝地瞪圓眼睛,接著身子往錢春紅後麵躲,小腦袋搖得像撥浪鼓,嘴裡含含糊糊說著:“沒有,沒有。”
“不會哭,那我就喝了?”
粟朗說著又要拿走,綿綿的眼裡露出後悔,接著低垂下頭,看起來有些沮喪難過:“哦。”
錢春紅手放在綿綿背後輕輕撫摸著,笑笑搖頭,看粟朗逗綿綿。
就是到這時候,綿綿都沒有撒嬌鬨著說想喝糖水,粟朗的心裡不知道為什麼,忽地一酸。
小孩子太熊,會讓人討厭。但太懂事了,粟朗就忍不住心疼,情願他妹妹無所顧忌,想要什麼就大膽說。
粟朗把碗放到綿綿手上,在她驚詫的目光裡,用力揉了揉她頭發:“我酒已經解了,這糖水還是給你這小孩喝吧。”
綿綿小心捧著碗,不敢相信地看向錢春紅,錢春紅看著綿綿這樣,心裡也忍不住難受,還是家裡太窮了。
她輕輕摸著綿綿的背:“喝吧。”
綿綿立馬端起碗大口大口喝糖水,但喝了兩口,她就努力停下來,把碗往媽媽麵前送:“媽媽也喝。”
錢春紅不喝,綿綿在她懷裡扭著身子撒嬌:“媽媽喝嘛,喝嘛,就喝一口。”
錢春紅又高興又心酸,蹲下小口喝了一口糖水,很甜。
綿綿看著糖水,咬著嘴唇臉上露出糾結,她看一眼糖水,又看一眼粟朗。
好一會兒,她慢慢走到粟朗麵前,眼神怯怯地將碗遞過去:“哥哥,你要喝嗎?”
綿綿腦袋小,裝不下那麼多事,她的邏輯是媽媽教的,好東西要一家人一起吃。
粟朗的心驀地塌陷了一塊。
他低頭,看著綿綿稚嫩的小臉,眼裡對糖水還是充滿渴望,但卻能壓製住欲望分享給他。
而且原主以前對她還那麼不好。
他無比慶幸自己穿了過來,可以給他這樣好的妹妹一個快樂幸福的人生。
粟朗也低頭喝了一口,明明他吃過那麼多山珍海味,但還是覺得此時的糖水,比任何東西都好吃。
剩下的糖水哥哥和媽媽都不喝了,綿綿珍惜地一口一口喝完了。
糖水真好喝,綿綿幸福地打了個飽嗝。
要是能天天喝到甜水就好了。
*
第二天,綿綿穿著一件又長又大的深藍色褂子,蹲在地上看螞蟻搬家。
粟朗和兄弟約好了,一看自己起晚了,揣了兩個玉米雜麵餅子就往外跑。
路過綿綿時,看到她那身不合身的,穿上好像去唱戲的大褂子,快速揉了下她的頭說:“等哥掙錢了,一定給你買件漂亮的小裙子!”
綿綿仰頭,粟朗已經跑出門外了,她搖搖頭:哥哥又說大話了。
她自我感覺身上的外套挺好的,補丁最少,而且大就可以穿好多年啦!
“綿綿!去挖野菜嗎?”
門口翠翠和磊磊叫她,綿綿拎上自己小籃子,蹦蹦跳跳往外跑。
“媽媽,我和翠翠挖野菜去了!”
錢春紅:“彆跑太遠,彆靠近井邊。”
“知道啦!”
幾個小孩手拉著手,快樂地往田地邊走。
和平鎮地處平原,沒什麼山,倒是種植了不少果樹蔬菜,也有不少人種的小麥,這會兒綠油油的一片,看著格外喜人。
而地頭地尾、樹林子裡麵,此時的野菜同樣長得很茂盛。
村裡其他小孩和她們乾著一樣的事,誰家現在都不富裕,有野菜加個菜也可以省點糧食。
不過要想五歲的小孩專注乾活,那是不可能的事。
很快,挖了一會兒的綿綿,就被一旁葉子上爬來爬去的蝸牛吸引住了注意力。
而磊磊比她還不如,早就追著螞蚱玩去了。
翠翠哼哧哼哧撅了幾鏟子薺薺菜,從兜裡摸出來一個餅子,坐在地上開始吃。
“你們想吃肉嗎?”
磊磊帶著一把螞蚱過來,螞蚱全被一根草莖穿在一起。
“哪有肉啊?”吃著翠翠分享的餅子的綿綿口齒不清地問。
翠翠雙眼發光地看著磊磊:“你帶肉了?”
“沒有。”磊磊搖頭,興奮地晃著手中的螞蚱:“我們可以烤螞蚱吃,可香了!”
“噫~”翠翠一臉嫌棄地跳開:“蟲子好惡心!打死我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