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壓製(1 / 2)

武淩倒是想要問一問二師弟和小師弟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那兩個人很快回了各自的房間。

花朝埋在武淩胸膛,拚命壓抑著哽咽,想要儘快恢複,這樣實在是太難看了。

花朝在武淩麵前,鮮少有這樣失控的時候,她一直以武淩作為自己的榜樣,在武淩的麵前總是格外的端莊體麵。

不過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武淩作為看著花朝長大、手把手引她入道的人,就算花朝再怎麼繃著,武淩也總能像鴻博長老和花良明一樣,看穿她的真心和本質。

武淩錯愕的,不是花朝不顧“體麵”抱著他哭泣,而是他的師妹不過才與他幾月沒見,為何會有如此濃化不開的悲痛。

而且武淩也稍稍恍惚了一下,因為花朝上一次這樣抱著他腰身哭的時候,可能是在三十多年前了。

“師妹。”武淩隻是短暫錯愕,很快歎息一聲,手掌放在花朝的頭頂,輕輕抓了抓,花朝的發髻已經不直愣愣地紮在頭頂了,他抓握落了空,還有點遺憾。

武淩問:“到底怎麼了?”

花朝抹著眼淚,搖了搖頭,仰頭近距離看著這張漸漸同記憶重合的臉。

“沒事。”她沒法告訴大師兄,他們有多少年沒有見。

花朝抽噎著,控製住眼淚,對武淩道:“大師兄,我找你有些事情,我們進屋子裡聊吧?”

武淩垂眸看她,像看顧她長大的那麼多年一樣,右手攥住了他自己的袍袖,抬起來給花朝抹臉上的淚痕。

這個動作他做得十分嫻熟,帶過孩子的都知道,身上沒有巾帕的時候,袍袖是最好的東西。

不同的是,從前武淩這樣用袍袖,可能給花朝擦的不止眼淚,還有鼻涕。

擦著擦著,兩個人同時想起了花朝小時候的一些事情,全都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

武淩露出了一點兔牙,花朝的眼睛笑成了月牙。

走廊的長明燈下,他們一樣的容顏秀雅,氣華如月。

這樣看來,他們是真的有些像的。誰帶大的孩子就容易像誰,花朝確實半點也沒有學花良明的恣肆風流,更沒學鴻博長老流連守舊醉死夢生。

她學得最多的,是武淩的穩重溫潤,大氣端和。

隻可惜她本性不堅,上一世學了一生,也隻學了個皮毛而已。

兩個人開門進了武淩屋子,房門很快就關上了。

悄悄在房間門口暗中窺看的師無射,靠在門上抿著唇,心中說不清是個什麼滋味。

他隻感覺懷中空蕩蕩的,他的披風花朝已經還給他了,師無射看向掛在屏風上的披風,心裡也空蕩蕩的。

好像他好容易捉住捂在懷中的鳥兒,再度飛走了,又去圍著旁人嘰嘰喳喳。

他斜對門不遠處的房門響了一聲,師無射眉梢一動,那間屋子是謝伏的,他這半夜的還出來做什麼?

他又悄悄自門縫窺看,謝伏路過他門外的時候,腳步微微停了停,而後露出了一個笑,意有所指地扭頭,看向走廊儘頭的那間房間。

然後慢慢悠悠下樓了。

他的態度十足挑釁,惡心的笑意意味再明顯不過——她不理會我,但是也不理會你不是麼?

師無射真希望自己不是司刑掌殿,這樣就算他把謝伏打死,打殘,也能推說是弟子間的切磋失了手。

這世上怎會有如此討人厭的人!

謝伏大概也知道師無射不敢在秘境之外對他如何,走起路來簡直像一隻開屏的孔雀。

師無射忍著要拔光他的孔雀毛的衝動,冷哼一聲,拂袖走進裡屋,到床邊盤膝坐下。

而不同於走廊裡麵的劍拔弩張,走廊儘頭的屋子裡麵,花朝和武淩坐在一起,卻是一派的祥和。

他們在一起研究花朝從儲物袋裡麵拿出來的陣盤,花朝借用了武淩的靈力,開始繪製,武淩極其認真地在旁看著,抓著花朝的手腕,源源不斷地向她輸入靈力。

武淩總是最有耐心的,也是接受能力最強的,他不讚同花朝以丹藥強提境界,但是卻不會訓斥花朝修習晦澀的古籍陣法。

這些早已經因為修真界靈氣充裕而淘汰的“繁瑣”修煉方式,其實對於修為不濟的人本身是非常友好的。

武淩雖然是鴻博長老門下,可他修的是清靈劍,承的更是清靈劍派掌門人姬釧“援濟蒼生”的道。

他本應算是掌門大弟子,是門中下一任掌門的不二人選。

但因為姬釧的道是援濟蒼生,因此姬釧從不在仙山閉門修煉,自然畢生也未曾收過一個徒弟。

姬釧以各種身份化身進入凡塵,援助弱小,兼濟苦命之人。比起劍修,姬釧更像入世的佛修,隻不過佛修一道講究的是舍得放下,立地成佛,而姬釧大多會化身為武將,以殺止殺,以戰平戰。

而承了姬釧道心的武淩,也是常年在外除魔禦道,隻是不同於姬釧冷厲的性格,武淩就屬於外剛內柔。

他的手段和劍招都更加的懷柔,更加的博納蒼生百態,也就不會覺得花朝這樣“以小博大”的繪陣手段,是不著正道。

他看著花朝的眼神帶著顯而易見的讚賞,每每花朝繪製到精妙之處,都會勾唇以作鼓勵。

武淩一笑起來就會露出兔牙,將他身為劍修的威嚴冷肅衝得乾乾淨淨,讓人見了便心中安定,隻覺得溫暖平和。

花朝就知道她大師兄一定是無條件支持她的,繪製的越發認真仔細。

陣盤到底不比作用單薄的陣旗容易,花朝有武淩的靈力供應,卻也還是一層層冒汗。

她像個被長輩拷問課業的孩子,在武淩麵前隻想表現得最好,而且她還用了旁人不知道的一生作了弊,這些東西,都是她上輩子成為禦霄帝後之後學來的。

她必不能丟臉。

花朝的勝負欲被武淩的讚賞眼神給激起來了。

她一繪,便是一整夜。

武淩一直陪著她,他是金丹巔峰,差一步元嬰,花朝要繪製陣盤用的那點靈力,對他來說就是九牛一毛。

兩個人一夜未眠,也一夜未出屋。

殊不知屋子外麵,也有兩個人陪著他們一夜未眠。

到了第二天早上,花朝神情疲憊地從武淩的屋子裡出來覓食,整個腦子裡全都是陣法,腦漿都要熬乾了。

她簡直失魂一樣,本能貼在武淩身邊,武淩給什麼吃什麼,說什麼應什麼。

看上去簡直像是被武淩攝魂了。

而武淩攝魂的辦法,太簡單了,隻有一句真誠的、飽含著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的,“師妹竟是修習了這等高深陣法,實在厲害。”。

來自“家長”的鼓勵,就是孩子的“進境丹”。

花朝隻覺得自己上一世若是有武淩在身邊看顧,絕對不會止步金丹。

她像個找到親娘的流浪兒,眼睛裡再也沒有了旁人,而且再有五天,各宗仙長便會合力開啟黃粱秘境。

這幾天,她必須晝夜不休借助武淩的靈力,將其他的陣盤繪製出來。

師無射見花朝在樓下大堂裡麵和武淩一起用飯,湊上前來同他們搭話,武淩一切如常,花朝卻答非所問心不在焉。

謝伏那個賤人也一起湊上來,隻可惜他孔雀尾巴抖得再怎麼花哨迷人,花朝現在也是個睜眼瞎。

桌上氣氛十分奇怪,但是武淩卻和師無射謝伏都能很好地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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