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伏安置起了各宗修士,師無射抱著花朝尋了個角落安置好,將她用自己的披風捆成了個粽子模樣。
然後他又去收拾那些刀宗弟子。
“將所得全部都交出來,重新分配。”師無射冷麵命令,加之麵容之上新添的傷疤,活像是惡鬼修羅在世。
刀宗弟子還有人不服,師無射便道:“你們個頂個都稱自己是雙極刀宗弟子,慣會用門派逞威風,泱泱大宗,卻聯合起來欺辱一個境界低微的女修,莫說是刀宗臉麵,怕是連人都不打算做了吧。”
“此話怎講!”有刀宗弟子接話。
師無射挑眉,走近他,鞭子抵在他心口,輕輕敲著,道:“你來說說,你刀宗平日驅邪,所得靈物,弟子們要如何分配。”
“自然是誰出力最多,便是誰得更多!”
師無射不說話了,隻是勾唇一笑,很快刀宗很多弟子露出心虛的表情。
“我剛才搜了一個你們刀宗滿口大義的修士的魂,知道了不少東西,”師無射負手而立,看著這群死活不肯吐東西的狗東西道,“你們要我一個個搜過去嗎?”
有人撐不住把儲物袋裡麵的東西交了。
也有人始終不服,竟然說:“她就算輔助我們,但是本質上還是依靠我們的強悍才走到這裡!而且她一個區區煉氣期修士,拿了這些天材地寶,也用不上!”
這弟子一說,便立刻有人接,“就是,我看怕不是你想要伺機奪寶吧!清靈劍派真是好歹毒的心思!”
師無射不與傻子論長短。
用絕對的武力值鎮壓,也用鋼刀一樣的視線,刮過他們卑劣的靈魂。
沒用多久,就搜羅出了一堆天材地寶,確實沒有幾個是煉氣期的修士能用的,但是那又如何?
他把東西都裝好,這才算大發慈悲,放過了那些刀宗修士。
被師無射收拾了好幾遍,這些修士個個都如蔫頭雞一樣,老實了。
而師無射帶著這些東西回到花朝身邊,將她的頭抱在自己腿上,便沒有再動。靜靜看著她睡覺,眼中是堆積的憐惜,和要化為實質的後怕。
武淩一直在幫各宗弟子療傷,不停地穿梭在大殿之中,火堆被重新加了柴火,也烤上了新獵來的靈物。
一群人安穩下來,大殿各個角落也設下了陣法。
已經是深夜,花朝在一場熟悉的被壓在鎮靈鐘下的噩夢之中醒來,隻感覺雙手雙腳被束縛,難以掙脫。
她猛地起身,就對上了師無射堪稱癡迷的注視。
“二師……九哥……”花朝坐起來醒神,本能去尋找武淩,師無射對她道:“東南角。正在給九霄殿丹修療傷。”
花朝一時間沒掙開師無射纏在她身上披風,就像一條肉蟲子,趴在他腿上,朝著東南角看去。
正見武淩在給一位蒙麵的褐袍女修療傷。
她安心了,師無射也把她身上纏著的披風拆開了。
花朝坐起來,渾身還是無力,出了一層汗,心中卻徹底鬆下來了,師無射又給她施了個清潔術。
花朝黏膩儘除,側頭看向師無射,正看到他麵上猙獰疤痕,先前心緒波動太劇烈,她都沒有來得及問。
正要開口,師無射突然把儲物袋放在她腿上,說:“看看吧,這些我給你要回來了。”
花朝被一打岔,低下頭拿過她自己的儲物袋一看,差點被裡麵成堆的天材地寶法器靈器閃瞎。
“這……”
“這都是這間廢棄宮殿地宮裡麵找到的。”師無射說。
花朝回頭看了一眼,小聲道:“九哥,你把刀宗弟子給搶了啊?”
花朝正想說,這樣明目張膽地搶,要是他們都活著出了秘境,怕有些麻煩。
修真界不乏殺人奪寶的事情,但是為絕後患,殺人總是在前,奪寶在後。難道師無射打算把這些人都殺了?
“當然不是搶。”師無射伸手壓在花朝頭頂,又滑到她後頸,輕輕捏了捏。
“我搜了兩個嘴臭的刀宗弟子魂魄,知道你這些天……”
師無射頓了頓,心疼地說,“你做得很好,這些就應該是你的。修真界無論是曆練還是鎮邪,所得都是這樣的分配比例。多勞者多得,誰也說不出二話。”
花朝捧著一個儲物袋,這一次是真的愣住了。
她喃喃重複問:“……我應得的?”
“當然,”師無射說,“你的陣法輔助,還有你以為為什麼他們能將那麼多的妖獸都趕下山崖,自然是因為你的琴音。”
師無射說,“他們顯然是欺負你,才不把東西分給你全都私吞。這件事,出了秘境,我也要讓修真界知道,雙極刀宗弟子如何卑鄙無恥,欺軟怕硬。”
花朝傻傻看著師無射,手中捧著這些東西,心中卻掀起了滔天狂瀾。
前世今生,這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說,“這是你應得的,我幫你搶回來了。”。
她上一世跟在謝伏身邊,固然能得很多好東西,但正如昨夜的那件羽毛法衣,都是一些輕飄飄的,無關緊要的東西,謝伏還會說,這是我為你爭取來的。
無論是謝伏還是刀宗的弟子,包括死去的殷掣,從沒有想過,平等地分配所得,給一個一路輔助他們的煉氣期女修。
花朝在師無射的注視下,隻感覺自己輕飄飄的,像是飛了起來。
她是真的不太能用得上這裡麵的許多東西,花朝不缺好東西,可是這是她應得的啊……
花朝低頭看了一眼,眼眶酸澀。
眼淚還未等落下來,師無射便從自己的儲物袋,掏出了滿滿一個布兜子,沉甸甸放在了花朝腿上。
“我翻了你的儲物袋,你最近糖吃得太多了。”師無射每次說起花朝吃太多糖,總是語調嚴肅。
他此刻也是這樣,但是他撐開了布口袋,露出裡麵鮮紅的圓果子。
“我在路上發現了赤舌果,我嘗過,甜得膩人,你肯定會喜歡。”師無射說,“這東西你多吃一點沒事的,比糖有好處。”
花朝垂頭,看著腿上沉甸甸的袋子,心裡像是堵了一塊石頭,冰冷沉重。
她看到赤紅的赤舌果,想說,我殺了人。
她想說我不敢吃這個東西,我怕。
殷掣死時,袖口滾出了兩個赤舌果,謝伏專門告訴她,堂堂刀宗少掌門,對她動了情,又被她絕情所負。謝伏也專門給花朝采過幾顆。
花朝都不敢要,不敢碰,隻感覺這種紅紅的,看似誘人的小果子,藏著無解的毒。
他們都想用這種東西,在花朝這裡換取花朝給不起的東西。
但是現在,師無射就這麼自然而然地,給她攢了滿滿一袋子,還要她當成糖那麼吃。
花朝千言萬語堵在喉間。
半晌開口,滿滿地問:“這麼多……你找了多久?”
師無射還捏著花朝後頸,愛不釋手,又用另一手彆她耳邊碎發,“就遇見了就摘下來,晚上修煉後出去找一會兒,這東西不多稀奇,這秘境裡有的是。”
花朝靜坐半晌,“嗤”地一聲笑了出來。
師無射彆起她耳邊碎發,看到了她的眼淚。
“怎麼了?”他關切問。
花朝搖頭,拿起了一顆赤舌果,塞進嘴裡,咬開。
汁水四濺,甜得她眯了眯眼睛。
隨著她“噗”地吐出一個果核。
那些沉重的生死、算計、耿耿於懷、虛妄的情愛、稀薄的不堪一擊的好,全都像垃圾一樣被吐掉了。
“怎麼哭了?”師無射有些手足無措地湊到花朝耳邊說,“好好好,我不說你吃糖的事情了。”
花朝很快不哭,淚目盈盈卻甜甜笑起來,一連吃了好幾顆赤舌果。
歪頭靠在師無射結實的手臂上,說:“確實甜得很,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