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被裡裡外外搓揉撫慰了一番,生平第一次知道,僅僅是相互撫慰,竟然也能這樣**蝕骨。
最後被師無射抱著從殘破的山洞之中出來,隻覺由身到心的平和柔順,那點和謝伏置的氣全都消散了。
告訴師無射她和謝伏共命的真相後,花朝心中反倒更加安穩,隻因為師無射確實可靠,他告訴花朝一切不用她擔驚受怕,交給他就好。
花朝對師無射的承諾毫無懷疑,畢竟他是上一世能同謝伏鬥個幾百年,還讓謝伏屢次吃虧的魔尊大人。
花朝雙手吊著師無射的脖子,閉著眼睛昏昏沉沉窩在他的披風裡,好像她此刻她並非置身危機四伏的秘境,而是在飛流院的落雨亭,飄飄悠悠自在安逸。
很快花朝手臂也吊不住了,慢慢從師無射脖子上滑下來,她悶在一片黑暗之中,聽著師無射同自己韻律漸漸重合的心跳,感受他雙臂的強悍和平穩,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著了。
再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他們原本隻是打算路過峽穀,並不準備與這一窩騰蛇多做糾纏。
但是事與願違,騰蛇現如今被他們擊落,在山穀之中哀哀絕叫,他們必須下去將騰蛇徹底殺死,以免引來其他的高境妖物。
再者騰蛇鱗甲羽翅,血肉筋脈,俱是難得之物,他們進入秘境的本來目的便是曆練尋寶,雖然仙盟的仙長對秘境的危險等級判斷錯誤,但是既然騰蛇已殺,他們便順便收用起來。
最重要的是昨日他們對戰騰蛇精疲力儘,不宜再向前行,恐再遭遇其他高境妖獸襲擊。既然此番騰蛇已除,他們便留在這裡暫作休整。
一夜過去,眾人修整完畢,騰蛇能夠利用的東西也被儘數瓜分。
花朝分到了一些騰蛇的鱗片,堅硬非常,隻需稍稍打磨,便是上品薄刃。
一眾弟子正準備再上路時,花朝看到了被殷書桃攙扶著從一處山洞裡麵出來的謝伏。
謝伏雖然被她用鎮靈鐘震傷,但是花朝那點功法十分有限,並不能給謝伏造成多大的損傷。
讓他昏死直到今早吃了許多療傷丹藥才能恢複一半的,是師無射的戒鞭。
本來隻是一鞭子,倒也不至於讓他如此傷重。但是他先前在門中便已經挨了一頓戒鞭,神魂俱損,還未恢複完全就又出來曆練,昨天師無射的那一鞭子,算是把他的舊傷給勾了出來。
花朝看他蒼白憔悴的小臉,心道幸好她有先見之明,早上睜眼感覺不適,就吃了丹藥。
因此她此刻和謝伏對上視線,表情堪稱平和。
謝伏則是咬牙慢慢挺直了腰背,下一個反應便是甩開殷書桃攙扶自己的手。
花朝很快平移視線,宛如沒有看到他一樣。
謝伏緊攥的手掌並沒有放鬆,而是攥得更緊,圓潤的指甲幾乎要嵌進肉中。
他以為花朝會再衝上來對他拳打腳踢,那樣至少還說明她是在乎的。
但是她這樣淡淡轉開視線,謝伏隻覺得心血翻湧,齒根咬得發疼。
殷書桃見謝伏這樣,再度上前扶住謝伏,卻被謝伏躲開了。
殷書桃隱忍了好多天,她真的要憋瘋了,而且昨夜一直都是她寸步不離照顧謝伏,現在謝伏不過被人看了一眼,就推開了她!
殷書桃實在是沒有忍住,也是因為謝伏現在很虛弱,對她的壓迫沒有那麼強了。
她惱火道:“你還在意她?可她根本不在意你!”
“她昨夜就在你和她待的那個山洞裡,同清靈劍派的掌殿廝混了一夜!”
謝伏看著花朝走向弟子們的背影,聞言慢慢轉頭,看向了殷書桃。
陽光正好自他們頭頂的峽穀灑下來,被高聳在山崖的樹切割成一片片金色疏影。
落在謝伏俊美的臉上,像給他整個人鍍了層金。可他那雙美麗的桃花眼中,卻冷極了,讓人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溫度。
殷書桃被他這樣一看,下意識後退一步,但仍咬著嘴唇瞪著明豔的眼睛,像是在宣告自己絕不會認錯服輸。
她完全不明白,那個花朝有什麼好?
那樣姿色的女子,在修真界一抓一大把!
而且她甚至不是純澈性情,她還會殺人,她有什麼好啊!讓謝伏和那個清靈劍派的掌殿,都像被迷了心魂。
好在謝伏也沒有看她很久,很快便收回了視線,眼下正好到了一處山坡召喚寓鳥王,他們要繼續出發了。
花朝將鳳頭小舟放大,像此前一樣,儘可能裝下較多不擅長禦劍的弟子,她甚至把那些被寄生後的弟子也都儘數帶上小舟。
“你也說這些人已經救不了了,為何還要帶著他們?”水千雁依舊麵無表情,但不同的是,她已經會主動和花朝搭話了。
水千雁會這樣問,並非她為人冷漠,而是修真界就是如此,弱肉強食,與天爭命,死在路上太正常了。
同門之間不會見死不救,但也不會為了帶回一具行屍走肉,反倒牽累自己喪命。三千大道之上,修士正如水中蜉蝣,草中蟪蛄。
能掙脫生死,超越自我的人,向來都是屈指可數,因此他們早就習慣了身邊的同門來來走走,甚至是死無全屍。
花朝聞言抬手攬住水千雁的肩膀,把人拉到身邊,看了看她沒有戴著麵紗,簡直如同神女降世的臉,一邊養眼,一邊漫不經心道:“他們反正還沒有死,萬一我們出去,仙長們有辦法救回他們呢。”
其實沒有辦法,花朝上輩子不知道動用了多少人,沒日沒夜研究了多久,結果都是無解。
但是她這個人向來是認準一門,撞了南牆也絕不回頭,否則上一世又怎會在謝伏已然打破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誓言後,也還是待在他身邊執拗地不肯離去。
這樣拖拖拉拉不乾不脆的性子,其實完全不適合修仙,就算資質不差,她也修不出什麼斷情絕愛摒棄七情的大道來。
不過花朝這輩子是完全不打算改了,上輩子她那麼努力往仙女上靠,可到頭來卻是削足適履,不僅疼痛難忍,也寸步難行。
鳳頭小舟升天,和昨日陣型相同,師無射和武淩領帶著善戰的弟子在前,謝伏則與一些刀宗弟子負責斷後。
花朝站在小舟之中,麵若紅霞眼如秋水,靈秀鮮活。
她拉著水千雁柔若無骨的手捏著,近日她費儘心思拉近彼此關係,現在時機成熟開始套話。
“哎,你師從何人?是你父親嗎?你門中都有什麼長老?”花朝對水千雁說,“我聽說了一位丹宗長老特彆厲害,尊號雅懿,據說他出爐沒有廢丹,是這樣嗎?”
水千雁看了看花朝摟在她肩膀上麵的手,向來喜怒不興的臉,露出了些許困惑。
她爹說她娘死了,她自小從未和任何人這般親近過,對花朝完全不設防備。
因為她天生失了一魂,像個木石人心的偶人,師弟妹也不親近她,水千雁竟不知道,被人抱著是這樣的感覺。
她一點也不想掙脫。
她甚至朝著花朝那邊靠了一點點。
她睜著一雙弧度如柳葉般好看的眼睛,語調平平說道:“有,是丹宗長老。”
花朝心想有就對了,將妖寵催生成人,供人□□泄欲的正是這個老匹夫。
花朝上輩子第一次動殺心,就是對這個老不死的。
但是因為那時謝伏重用丹宗,這老東西很會奉承,再者殺了他一個也沒有用,因為那時,催生妖寵的丹藥秘方已經泄露了。
但是今生不一樣,花朝眯了眯眼睛,放在水千雁肩膀上的手使了點勁兒,準備在那個秘方還未擴散之前,先將這個老王八殺了。
這樣就能從根源上杜絕幾百年後,妖寵化人泛濫,棄殺成風,形成萬妖坑的慘狀。
“哇,我真的好敬佩他的,”花朝說,“你給我多說說雅懿仙尊的事情嘛……”
花朝套話套得很來勁兒,也比較順利,她發現現在的水千雁,和百年後那個真正心如枯木的水千雁有很大不同。
她雖然失了一魂,但是她的內裡,是鮮活的,旺盛的,澎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