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知道赤炎地火是什麼東西,上一世謝伏為了得到這個東西,可謂是大費周折,他設計不成,被刀宗抓住,刀宗要置他於死地,他不得不娶了能同刀宗對抗的藍印宗掌門之女,才總算是在刀宗宗主手下保下了一條命。
那也是謝伏背叛花朝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許諾的最初。
花朝記得當初的一切混亂和絕望,謝伏被打到經脈儘斷,在水牢中泡著,但是藍印宗要從刀宗手中撈他,是有要求的。
那便是藍印宗的掌門之女,對他癡心不已,非要嫁給他才肯救人。
謝伏也撐了許久,半死不活,那時候花朝並不知道他是天妖之體,人身死去還能活。
謝伏說不負她,是她沒能撐住,不肯看著謝伏死去,替他答應了那個女子的要求。
所以花朝有很多年的時間,甚至不敢去恨謝伏,總感覺是自己做了蠢事。
可那時候她那麼愛謝伏,她怎麼能看著謝伏去死?
當初撕心裂肺九死一生才得到的赤炎地火,如今被她當成個不甜的靈果囫圇吞棗一樣吃了……
真是世事難料,造化弄人。
花朝想著想著就忍不住笑了,如今赤炎地火也沒了,謝伏也做不成什麼正派仙首,他借不成五行之力,還能怎麼樣?
隻要三界不亂,她的好日子多的是!
花朝又轉身,勾著師無射的脖子拉下來,哼哼唧唧地撒嬌。
“進境的時候燙死我了。”花朝說,“我感覺我被抓去了黃泉鬼蜮,被下了油鍋,你都不疼我……”
師無射摸著她的臉,如何能受得了她這般嬌嗔模樣,低頭用鼻尖蹭她,“疼的。”
師無射蹭了下花朝的鼻子,循著她的唇吻上去。
外麵還在討論著仙門大比怎麼出其不意,花朝怎麼做清靈劍派出其不意的王牌,而兩個人在屋內耳鬢廝磨,纏綿不休。
最終花朝進境的事情瞞下來了,當然進境到元嬰的動靜是瞞不住的,但是清靈劍派防止各大宗重點對付花朝,把進境的人換了一個。
對外宣稱進境的是師無射。
提升和隱匿修為的法器太容易了,哪個宗門沒有幾個?
於是等到仙門大比前夕,門中選好了此次參加大比的弟子,花朝跟眾人在山下集合的時候,師無射和武淩這兩個“元嬰”修士,帶領著他們到九重閣挑選靈器法器。
花朝身上元嬰修為被隱匿,身邊站著的正是小結巴姬刹。
她在花朝耳邊歎道:“掌殿,進,進境後,更嚇,嚇人了。”
師無射一身墨藍色長袍,身高腿長氣勢淩然,他負手立在台階之上,肩甲筆挺,發冠高束,斜飛的眉目狹長而銳利,整個人像一柄出鞘尖刀,俊美到看上一眼,便割人眼球。
但就氣勢來說,武淩都要差上一截,如果是對戰,師無射往那一站,氣勢上麵首先就會讓對方打怵。
不過在外人看來多麼嚇人,花朝現在看他也都是可愛。
就是可愛。
這個詞看似和師無射半點沒有關係,但是他這般正經肅然的模樣,和他解了肩甲上了床的樣子實在是南轅北轍。
反差太強烈了,他被花朝撓肚子的時候眯眼哼哼的模樣,要是被人看到,沒人會再怕他了。
因此弟子們個個麵容嚴肅排隊聽著武淩在說:“此次仙門大比,大家要齊心協力……”
花朝則是一臉春情蕩漾一直看著師無射,武淩說什麼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忍笑忍到肚子都有點酸。
師無射能感覺到她的視線,也不看她,端得一派肅冷莊嚴,主要是怕自己真看了,繃不住。
而姬刹看著花朝那樣子,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恨鐵不成鋼道:“看你那,不值……值錢的,樣子!”
花朝蹬了她一腳。
仙門大比是定在三月末齊聚天象門,但其實真正開始大比是在四月中旬。
今天才三月二十六,他們還有半個多月的時間趕到阜康國天象門。
領完了此行的靈石、法器、丹藥,他們便準備隔日出發。
此行去參加仙門大比的人數不多,幾十個,都在築基以上。此行由水月長老帶隊,臨行前夜,水月長老來了飛流院。
花朝看到她有點晃神,她之前對母親全無記憶,但是在進境元嬰之時,所有的修士都會回顧畢生經曆事情,記得的,不記得的,元嬰便是以靈化嬰於內府,從此以後,多了一條命。
這和輪回重生有些異曲同工,因此花朝會想起她自己都不記得的母親,是很正常的。
但是她也是回想起了那些,才在今天猛然發現,水月長老可能同她母親樣貌不同,氣質卻很像。
一樣的颯爽英姿,一樣的喜穿甲胄,花朝知道自己的母親是真將軍,而水月長老是氣質舉動上像一位征戰沙場的女將。
花朝看著水月長老,客氣打了招呼,轉頭拉著師無射進屋道:“怎麼辦,我爹爹真的好混啊。”
“怎麼?”
師無射正在給花朝準備要出門用的東西,幾套衣服,一些九重殿裡麵拿的各種武器,琴啊劍啊刀啊,花朝都不精,但是都會。最重要的還是糖。
她就是原地飛升了,也管不住吃糖的嘴。
“我元嬰之時看見了我母親,雖然沒有見到臉,但是氣質上和水月長老一樣……我爹爹,是不是拿水月長老當替身?”
師無射聞言眉梢一挑。
花朝嘖嘖道:“怎麼辦,我要不要勸一勸?”
師無射沉吟片刻道:“我覺得不用,水月長老未必不知道。”
“知道什麼?自己是我娘的替身?”
“未必不知道你娘什麼樣子。”
“水月長老喜歡明月長老多年,”其實說來是苦求不得。
師無射說:“或許她是故意這樣呢。”
“怎麼會!”花朝說,“誰會因為對方喜歡的人的樣子,變成那樣?那不是自欺欺人?”
花朝說到這裡愣住了,她想起上一世謝伏的後宮之中,不少人都模仿她的妝容和穿衣風格。有些會妖術的,乾脆變得和她差不多,隻求謝伏一夜傾顧。
花朝眼皮子抽了抽。
師無射把糖裝好,係在自己腰間,看著花朝說,“你若是不喜歡我如今的樣子,我也可以改。”
花朝:“……滾蛋!”
她雖然在感情上猶豫不決,識人不清,可是她不會為了誰改變自己去貼合對方。
她就是她,軟弱是她、無能是她、自卑是她、猶豫不決也是她。
花朝看著師無射認真的樣子,好像自己不喜歡,他真的會改頭換麵。
她捶了下師無射,笑著說,“我就喜歡你這樣子。”
“可是你上一世不喜歡我的樣子。”師無射說。
花朝揉了揉臉,“那我不是眼瞎了嘛……哎?”
她瞪著師無射,想起了一件事。
“你上一世也是天妖,本事那麼大,變個人不算難吧?你有沒有變成謝伏的樣子在我麵前出現過?”
師無射一愣,搖頭。
花朝本來就是問著玩的,上輩子因為她喜歡謝伏,師無射甚至和謝伏鬥法都不會真的殺他,又怎麼可能變幻成他的樣子騙自己。
但是花朝和師無射最近玩得越來越沒有下線,而且她也像是被徹底開發出了前世想都想不到的某些癖好。
她和謝伏說是相愛,卻總是像隔著一道“相敬如賓”的楚河漢界,連同榻而眠也無法逾越。
但是和師無射不同,花朝和他簡直越在一起時間久了,越熟悉……越熟悉越突破底線。
花朝自己有時候都覺得自己像個覺醒的變態,師無射再縱容她,她更是沒邊兒一樣持續發展各種不可言說。
因此她腦子一歪,抿著唇憋著笑看著師無射說,“嘖,你怎麼這麼笨啊?”
“不是喜歡我嗎?你那時候可以變成謝伏來找我啊,”花朝假設一下就渾身發熱,興奮地搓手,“你變成他,我又認不出,你想對我做什麼都行啊。”
花朝貼近師無射,摟著他的腰說,“你那時候,都想對我做什麼啊?”
師無射:“……”
他的麵色肉眼可見地紅了起來。
這可真是……他從未敢設想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