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首發晉江文學城(2 / 2)

山海亦可平 開雲種玉 6427 字 9個月前

“豹子。”方征抬眼看著那個使者。

那人一愣:“你還真知道?”

猜中了。方征勾起個諷笑,那人果然不敢再動手,有些忌憚和狐疑地打量著方征。

方征心想,子鋒身手靈活,奔跑速度極快,“豹、虎、熊羆”三種野獸裡麵,熊太笨拙,虎的耐力不夠,隻有豹子最符合子鋒特質。這個時代的豹子,想必不是後世體型姣小的雲豹或金錢豹。考古上有挖掘出比老虎更大的豹類化石,雖然在後世已經滅絕。但在這個動物體格都大一圈的上古時代,還是很有可能見得到的。

至於“虞夷”的來曆……方征也大概摸清楚了。《海經》和《荒經》中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小國家,依後世的眼光來分類,僅是氏族規模,其實不能被稱為“國”。其中有好幾個氏族,都會役使“豹虎熊羆”這幾種猛獸,比如蒍國和中容國的人。在書中記載,他們都是“帝俊”的後裔。

《大荒東經》載:有中容之國,帝俊生中容……使四鳥,豹虎熊羆。

這裡的“鳥”就是野獸的意思,意思是帝俊的後人會驅使四種猛獸:分彆是豹虎熊羆。

《山海經》中出現的十幾處“帝俊”並非指同一個人,據後世學者考證,有時候是他自己,有時候指黃帝、有時候指舜帝、有時候指帝鴻,有時候又指帝嚳,蓋上古文獻傳訛之故。比如《山海經》中提到帝俊的妻子是娥皇,就是一處把舜寫成帝俊的訛誤。而在“役使猛獸”的“帝俊後裔”這一處,後世學者以《尚書·舜典》的文獻比對法,提出了一個說法,認為這裡的“帝俊”是另一處指舜的訛誤。

畢竟夔、舜、俊和嚳在甲骨文中拚寫都一樣。

《尚書·舜典》裡記載,舜命令一個叫“益”的人,去訓練百獸。益很謙虛,說自己要禮讓於“朱、虎、熊、羆”之後。舜就說,你為長,他們跟著你。

“朱”在古江東話裡就是“豹”,後世的人翻譯時,往往翻譯“朱、虎、熊、羆”是舜的四個臣子。但四個臣子約好了起猛獸的名字,起的還和《山海經》被操縱的獸類名字一致?這巧合也太奇怪了。更有可能他們並不是臣子,就是字麵意義上的猛獸。

方征記得父親說過,“禮讓”這種文質彬彬的美妙景象,充滿了儒門粉飾的味道。更合乎事理的推測恐怕是,並非“禮讓”而是“相爭”。真相是“益”這個人,戰勝了四種猛獸,並且掌握了馴服它們的手段,自然就成為了猛獸的頭子。益既然為舜做事,後裔也自然習得了操縱猛獸的手段,在《山海經》中誤被記成帝俊的後裔。

而且“益”這個人,據學者們另一番複雜的考證,推測和殷商民族的祖先“契”有關,在神話裡描述為玄鳥所感而生。這和方征聽說東方那邊崇拜太陽鳥類是一致的。

方征也想了起來,“虞夷”的“虞”就是“虞舜”的“虞”,是上古常見的姓氏,出現了如此多巧合。方征幾乎可以斷定,東方的大國“虞夷”,是虞舜臣子和殷商民族先祖的融合,雖然“商”的朝代要幾百年後才建立,但他們的祖先早已生活在這片土地上,並且已經變得如此強大。

方征咳嗽著站起身,倚在石壁上,他胸腹被踢得作痛,肩也腫了,不知道裡麵骨頭有沒有斷。然而方征猝不及防伸出另一隻手,扇了那個人一掌,“啪”的一聲。那人竟然沒躲開,臉上留下了五道指印。

“我赤兆饒不了你!”那人捂住火.辣辣的臉頰,氣得眼睛都在噴火,猛地把方征慣在牆壁上就要往他頭頂砸去。

原來這個人叫赤兆,方征冷冷哼道:“打死吧,然後子鋒大人會替我報仇。”

赤兆的拳頭危險地懸停在方征麵前三寸,憤恨地顫抖著,他確實不敢動手打死方征。如果方征真如他所說的,像是獸伴那麼重要,那就會得罪子鋒。子鋒跟他們不一樣……可是,難道就平白犧牲自己的熊嗎!?赤兆牙關咬緊,他不甘心。

洞口過道漸漸傳來的喧嘩聲,是那些部落女人們走到了洞口,她們遠遠地就看見這邊的火把光線,卻在走進石穴大廳時,被那頭巨熊的屍體嚇得尖叫連連。

“都閉嘴!”赤兆嗬斥那些嚇得尖叫的女人,指著石穴中央巨大的空間說:“都進來,給後麵的人留下位置。”

部落女人們和兩個長老陸續全部進來了,子鋒跟在最後麵,他一進洞就看到方征靠在石壁上受傷的模樣,皺起眉頭過來,卻又在瞥見赤兆臉上的巴掌和地上的熊屍時,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

“怎麼回事?”子鋒問赤兆。

“他是你的什麼人?”赤兆氣呼呼準備興師問罪。

子鋒在方征身上掃了幾眼,“他是我要用的人。”

赤兆狐疑盯著方征看,心中暗自嘀咕:雖然方征身手的確不錯,但子鋒什麼時候居然開葷了?而且是找個男的?

——小子鋒,口味很重啊。

“他殺了我的熊。”赤兆森冷地對子鋒道:“這件事必須有個交代。”

方征緊張地想,就算自己吃了太歲肉,但自己連子鋒都打不過,那麼加上他的同僚更不可能力敵了。

不過,方征隨即眼珠一轉,子鋒的同夥是人,隻要是人就有弱點。

有了弱點,就可以利用。

對付兩人以上,有一個詞,叫做離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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