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稍微令方征在意的是,外麵除了馬匹之外,還有一頭巨大的戰熊和一匹馳狼。
虞夷使者苦著臉道:“太岐統領帶的是精銳,人不多。”
方征耳力分辨著外麵不遠處,一個年輕男子的詢問聲:“連子鋒真的在這種地方?”
“他失去了行動力,也隻能躲在這種小地方了。”
方征眉頭一皺,把刀刃又陷深一點進虞夷使者的衣襟中,低沉問:“除了太岐軍團的統領,還有誰?為什麼聲音那麼年輕?”
之前據方征收集的情報,這些軍團長,起碼年齡都在二三十歲以上,聲音都比較粗獷。但剛才發問之人地位想必更高,聲音卻十分年輕,不太像軍團統領。
那虞夷使者顫抖道:“是,是我們虞夷的四王子……”
方征倒吸一口冷氣,之前才聽說虞夷國君的幾百個兒子裡麵,最後隻有四個活到成年。繼承人都要去斟尋鍛煉,想不到這裡就來了一個?
方征咬牙切齒,問了最後一個問題,“所以這位四王子才是你那司空選擇的人,你們隻是想把子鋒當棋子?”方征的刀更深地按進去,近乎要戳破他的皮膚,聲音愈發冷,“看來,我也入不了你們的眼,是個假王?”
那虞夷使者麵色慘白,他哆嗦著說不出話,方征低聲地在他耳邊吩咐著。
不一會兒腳步聲逐漸靠近這穀倉門,有人在外麵喊道:“把連子鋒帶出來。”
虞夷使者的聲音從穀倉裡傳來,“王子殿下!連子鋒醒了,他,他要見您……”
太岐山統領眉頭一皺:“怎麼醒了?不是說成了個活死人?”
在他身邊,騎在一匹黑色馳狼背上的虞夷四王子,他今年二十二歲,穿戴著十六種動物縫製的修身獸皮襖,脖子上掛著一串吊幾百根小獸牙骨鏈。他繼承了虞夷國君威嚴的麵貌和他那女奴母親的精致五官。
他叫做委羽,這在虞夷語言裡有“北方比寒冷還要恐怖的陰冥”的意思,虞夷國君喜歡用最恐怖的動物或自然現象給兒子們起名字,期盼他們個個都比虎熊還凶、比狼狐還狡詐。可惜的是,這位四王子委羽,還遠沒有達到父親的要求。事實上,他三個成年的兄長,也沒有誰真正能讓老國君滿意。
委羽在狼背上沉聲道:“既然醒了,就讓連子鋒出來見我。”
裡麵的虞夷使者沉默了半響,道:“他,連子鋒,雖然醒了,還走不動。請,請殿下屈尊——他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殿下談,在外麵容易被人聽了去。是關於‘那個’。”
委羽神色一動,翻身下狼,指了背後兩個高大的士兵進去查看情況——他們是王子的貼身衛戍,對於王子來說他們是從小養到大的奴隸,但在外人麵前他們已經身處虞夷萬人之上的高位了。
兩個衛戍前後鑽入穀倉中,又沒了聲音,過了好一會兒,其中一個衛戍的聲音傳來:“殿下,連子鋒確實有‘那件事’稟告,請您移步。”
委羽王子叫太岐軍團統領帶人在外麵等待,自己掀開穀倉狹小的門進入。裡麵有他的兩個衛戍,他一點都不擔心。在門被關上的刹那,他眼前還沒來得及看清那令人瞠目結舌的景象——虞夷使者被捆倒在地上,他的兩個衛戍,一個的嘴死死被捆住,另一個脖子上架著一把鋒寒的利劍——他自己的嘴忽然也被一團毛茸茸東西塞住了。
在這三人身前,是一個眼神冷酷的年輕人,並不是連子鋒,連子鋒還躺在床頭閉著眼睛呢。
方征下一瞬間卡住了委羽王子的脖子,讓他無法發出呼救聲。對方看不清方征的動作如何之快,隻忽然覺得身上嗖嗖的凉,渾身都像在瞬間被搜了一通,獸皮襖裡的各種小刺刀或是漂亮的銅飾掉到地麵——卻沒有發出聲音,地麵都鋪著稻草。七零八落散落的還有之前衛戍身上各種型號的刀具或毒.藥。
委羽王子難以置信地想:這人剛才一瞬間控製了他的兩個衛戍,然後不知用什麼手法威脅他們給自己遞話嗎?這兩個衛戍從小跟隨自己長大,發誓為了救自己願意去死,此刻一個卻原形畢露,懦弱地當了騙自己進來的幫凶……
委羽王子震驚地瞪著方征,這人是誰來著?對了,使者傳信,和連子鋒在一起的,是之前搗亂祖薑、把國主趕下台的“王夫”,出身據說是西南邊陲某個小得根本不曾在意過的部落首領。能做到這一步,果然有兩把刷子。
方征一手掐著委羽王子的脖子把他拖到穀倉中央,用極小的氣流聲在他耳邊說話。
“王子殿下,您不覺得一個醒後的連子鋒,比活死人模樣的連子鋒,用處大得多了麼?”
委羽王子艱難地點頭,方征稍微鬆開一點點,讓那委羽王子勉強能用最小的聲音說出話:
“我當然想讓他醒來,所以才來到這裡。”
方征輕笑了一聲:“好,那至少在這個問題上,我們可以達成一致了。”
“哪有這樣談合作……”委羽四王子想要發怒,可是被掐著脖子並不適合生氣,會讓他的臉色更加紫紅。
“我有說跟你合作嗎?”方征一字一頓,收緊手勁,以近乎無恥的冷漠腔調道:“我隻是在脅迫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