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文教授若有所思，丁福忠臉上露出激動的表情，一合掌：“厲害！怪不得是三環設計，如果真如你之前的設計一樣順利，在化學鍵的牽製下，核輻射不但不會泄露，反而還會產生更多的動能。”
徐靜怡讚賞道：“不錯。”
丁福忠老臉上露出一抹被讚賞的開心神色。
閔千秋見丁福忠這麼信任徐靜怡，都有些不好提出質疑，頓了頓，斟酌了會才開口：“……你說得有多大把握？”轉而他又皺起眉，“不行的，如果是這麼快的速度，除非戰機的大部分結構都是用鈦合金製造，否則根本無法飛行。費用消耗太大了。”
“所以說，與其將找材料的時間用在發動機上，不如用在機身的鈦合金上，”徐靜怡慢慢補充。
她看著閔千秋臉色微變，暗忖，若能引導他們將研發步驟拉回到正軌，為國家多節約一些材料和精力也是好事。
張耀武忍不住插嘴：“閔教授，她提的意見有可實施性嗎？”
閔千秋一時有些啞然，正常來說他應該駁斥，但對方如此有自信，還用紙和筆畫出非常規整的圖。看著也不像是個半吊子的生手。
“徐同誌，美帝最近提出的空間核熱推進技術你有所了解嗎？”閔千秋突然轉移話題。
徐靜怡搖頭：“我沒關注過他們。”
閔千秋一頓，說：“我這裡有一些關於他們數據的文件，你要不要看看這份資料，順便分析點東西給我？”說著，閔千秋將文件包裡的材料推送過去。
徐靜怡疑惑地瞥他一眼，光是官方公布的數據能看出什麼。
可當仔細一看她就明白了，這應該是華國從特殊渠道從美帝那拿來的資料。
資料雖然並非多麼詳細，但關鍵在於，除了有數次發動機啟動的實驗數據，還有關於幾組能源轉化率以及不同推進劑（一般是氫氣）的實驗對比，這絕不是正常渠道能拿到的數據。
徐靜怡足足看了二十分鐘才將它放下。
在場眾人沒有一個離開，哦，隻有丁組長依依不舍地看了好幾眼，最終還是小跑到附近的辦公室，叮囑一位研究員給樓上同僚帶話，自己又趕緊跑回來。
“怎麼樣？”
徐靜怡沉吟了片刻道：“從這份實驗室報告來看，美帝對核能的研發利用率，遠比不上我設計的這款。”
“哦？聽著是個不錯的消息，”閔千秋點了點頭，“徐同誌，你既然能設計核能源推進器，想必在這方麵是專家，那能否從這份報告中分析一下美帝的核熱推進技術？”
這個問題問的有些突兀。
顧祥皖敏銳地瞥了閔千秋一眼，若有所思。
徐靜怡稍加思索，道：“從這份報告上看，這款推進技術的確遠超現在的水平，但它的設計問題不少，比如真空環境下堆芯散熱條件極差，光依靠大麵積的散熱器是不夠的，最好改良材料，另外排放帶輻射工質的半彎結構不行，效果不良，所以這款隻能用在太空而不是地球。”
閔千秋眼底異彩連連，好一會，才說：“唔……先說說核汙染吧，”頓了頓，他頗有興趣地看向徐靜怡，“你也知道核汙染不好解決，那為何還推薦三角環核動力源推進器呢？”
“關於這個問題，你可以和丁教授交換下資料，”徐靜怡看向丁福忠，“我將如何解決核廢料的理論與實驗寫得很詳細，光靠說是不清楚的。”
其實主要原因是樓上還有一大群科研頭頭有約，徐靜怡不想耗費太多時間在重複問題上，她期待著與眾人進行頭腦風暴。
閔千秋看出她離開的意願，忙道：“這份報告上並沒有說堆芯和半彎結構，你是從哪裡判斷的？”
“這就和做數學題一樣，題乾都給你，數值再怎麼變也能推測出具體答案，”徐靜怡理所當然，“你看這上麵提供了能源轉化率，核/反應堆的內外體積，重量……公式套一下答案就出來了。”
閔千秋聞言眼角一抽一抽，他真的很想問問，得套用哪裡來的公式才能從這些數據，推測出材料和結構問題。真這麼牛逼，間諜工作都不用乾！直接平推得答案。
最終，他隻是乾巴巴地讚美一句：“你的計算能力很驚人啊。關於你提的發動機建議，我會和上頭說的。”
兩人又稍微交流了一下，一個想走，一個也有自己的想法，很快，相交的兩行人又分開。
“閔教授，如何？”顧老怕是在場所有人中，唯一一個看出閔教授小心機的。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啊！”閔教授感慨一聲，“我以前當甘羅12拜相是個笑話。現在想想，或許這世上真有生而知之的人，根本不是我們這種井底之蛙可以揣測的。”
顧祥皖知道閔教授有多自傲，驚訝道：“這麼高的評價？”
閔教授點頭：“我雖然還未看淨化核能源資料。但光憑她隻看了二十多分鐘資料，就能近乎完美地推到出這份核熱推進技術的缺陷關鍵。嗬嗬，我們小組昨天得到資料後，關在實驗室裡用銀河10號驗算推演一天才得出與她差不多的結論，還沒她這麼篤定。這人與人之間的差距也太大了。”
張耀武聽到這忽然反應過來，閔教授特意給徐靜怡一個測試，沒想到被反震驚了。
他“哈哈”一笑：“這不是好事嗎！這相當於不可複製的核武器！”
顧祥皖瞥了他一眼：“軍瘋子。彆動不動往軍事方麵想，她這麼厲害本身在生物方麵又有造詣，的若是生命安全、農業或者環保會不會對國家更好？”
“哈哈，什麼都好，什麼都好，”張耀武笑著笑著忽然停下，他偏頭看著顧祥皖：“老顧啊，我們吵吵鬨鬨一輩子。你可不要在最終關頭犯錯誤啊。”
顧祥皖瞥了他一眼：“你當我是誰？老家夥。”
“哼，”張耀武大掌拍拍他的肩膀，忽然又得意地笑起來，“看你以後還怎麼在我麵前嘚瑟，事實證明就是我比你有魅力。瞧瞧我那兩個外孫眼光多好，再看看你那個，嘖嘖……”
顧祥皖不想和武夫多計較，隻涼涼道：“眼光再好，追不上也是空的。當初你喜歡的小姑娘還不是成了我夫人。”
閔教授摸了一把汗，偷偷溜走，任由兩位老神仙繼續鬥嘴炮。
*
老一輩科學家都是很實心眼的人，他們對事不對人，有問題就問，年紀雖大思路卻非常清晰靈活。徐靜怡與他們相處起來簡直如魚得水。
徐靜怡自打上了二樓進行科研探討，七八個小時就沒出門過。
負責幫忙倒水的誌願生都開始打瞌睡，坐在裡麵的人還興致勃勃，滿臉紅光。
一開始找徐靜怡簽名的長發姑娘打了個哈欠：“我的天，我這一輩子就不適合搞科研。太辛苦了，回頭還是想想彆的出路吧。”
另外兩位心有餘悸地點頭：“聽聽裡麵幾位教授的激情發言“不休息！十多個小時不休息都是家常便飯！”我的媽呀，聽完腿都軟了。並不想放棄美容覺。”
“怪不得偶像能成功，就這拚搏的勁頭，我隻能仰望啊！”
這時，二樓的門被推開，一位胡子拉碴的青年研究員走出來。
“結束了？”長發姑娘問道。
青年研究員懶洋洋地瞥她一眼：“手機微信號？”
“呃，我有男友……”
“想什麼呢，這是給你轉錢，去買咖啡還有麵包，裡麵多半得通宵，”研究員嘖了一聲，“都當研究狗了還談戀愛？是實驗都做對了？還是猜想不夠難？”
長發姑娘滿臉通紅。
兩天一夜過去。
趴在軟沙發上睡了一會的徐靜怡，爬起來就開始在黑板上的留白處填寫答疑。
雖然才過去五十多小時，但在這個屋子裡，莫名建立起一種默契。
一方休息的時候，另外一方提出疑問，另外一方休息時，這邊提出解答。
徐靜怡寫完扭頭，就見丁福忠一臉感慨地站在那，雙眼紅血絲地感慨：“唉，多合適我們的好孩子，舍不得你走啊。B市是全國中心，研發資源待遇都是孔的。要麼你把工作關係調到中科院來吧。”
向來不留人不說話的錢偉林，這次也讚同地點點頭：“有多久沒有這樣激情澎湃地熬夜工作過。我看好你的學識，但我更欣賞你的精神。”
徐靜怡這才恍惚意識到，已經到要離開的時間。
“去去去……真調到你們這還不得被蹉跎死，瞧瞧把我家孩子累成什麼樣了，好不容易養胖點都給掉回去，”李教授過來是接徐靜怡去機場，一見麵可把他心疼壞了，“還精神？你那是黃世仁的壓榨精神！”
“我們當初誰不是這樣乾過來的，”錢偉林不滿意了。
李文峰懶得搭理對方，他拉著徐靜怡就往外麵走。錢偉林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也跟著走。
“乾嘛呢！還眼巴巴地跟著，”李文峰平時很穩重，但是在舊同僚麵前，脾氣任性什麼的都出來了。
丁福忠眼睛一轉：“我們送送有功之臣怎麼了！嫉妒呀。嘿，當初你走時沒送你。”
李文峰聞言眼睛一瞪，要不是徐靜怡在旁邊，他都要出口成臟了。
兩人上了一輛軍工牌照的SUV，揮彆丁福忠等人，李文峰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身側的司機嚇了一跳。
“你這孩子怎麼在這呢？”
“咳，咳……嗯，順便，幫個忙，”沈斯年一本正經地看車，目不斜視。
李文峰教授瞅瞅他，瞅瞅身後，剛想說什麼，忽然接到了一個電話，他臉上輕鬆的表情驟然一緊：“什麼？美帝居然這麼不要臉？還敢暗示我國抄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