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靜怡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
趙曉軍一拍凳子，咬牙切齒：“麻得。我就知道是有人在搞鬼！徐同學，這局子擺明是為你設的。你彆跟著過去，我倒要看看是什麼牛鬼蛇神在這裡充閻羅王。”
徐靜怡看了一眼百合發過來的信息，然後拍拍趙曉軍的肩膀囑咐幾句。趙曉軍若有所思，渾身的戾氣也淡了不少。
這時，徐靜怡的手機又響起，來電顯示是趙曉萌。
她立馬接通，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趙曉萌“嗷”了一聲：“聽說你為我趕回C市了！怎麼辦！有點好感動！”
徐靜怡：“……”想要詢問的話一時有點問不出口。
她的聲音很大，不是公放，也逗得趙曉軍欣慰地咧嘴一笑。不過下一秒，他就笑不出來了……
“小靜怡！我那個蠢二哥沒給人惹麻煩吧！他經常腦子擰不清，你可千萬不要被他帶偏了！”
趙曉軍眉毛一立，大聲說：“你這個小霸王還有沒有良心啊！要不是為了你，我會冒著撤職的危險要給你出氣！”
趙曉萌涼涼的聲音出現：“二哥！我建議你立刻回來。爸爸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趙曉軍幾乎肉眼可見地抖了下。他梗著脖子吼：“勞資怕個屁啊！我兄弟都埋伏在好了！現在讓我回去，我不要麵子的。”
趙曉萌懶得搭理他，父親會教他做人的。
她在電話裡簡單和徐靜怡說了一下來龍去脈，總結是應該有人想整星耀公司，但因為把柄不足便輕拿輕放了。
“不過……”趙曉萌有些擔憂道，“經過這一波，他們手中可能會有些把柄。”
“怎麼呢？”徐靜怡訝異道。
“唉……也怪我太敏感。我怎麼想得到有警.察真的敢上門取證調查。尤其是他們擺出要一波帶走的態勢。”趙曉萌聲音透著不好意思，“然後我讓黃亞菊悄悄先去通風報信。沒想到她這人太講義氣。通風報信後，居然偷拿了我男友放在辦公室的警服追過來，還被發現了……這真的是！”
徐靜怡也有些無語望天。偷拿警服，還被警.察局當場發現，這例如“藐視法律”等一連串的罪名能能被扔上去。
她抿了抿唇，這幕後人的行事作風很陰，一不留神就會被捅刀子。與其費儘心思，用欠人情的方式去抓人，倒不如將事情鬨大一點，讓幕後之人以為有機可乘，主動暴露。
徐靜怡想明白對策後，忽然意識到剛剛的一句話：“咦。你什麼時候有了男友？”
電話那頭的趙曉萌一愣：“啊？我沒和說嗎？是從軍隊剛轉業出來的。等你回來介紹給你。”
“呃。不用。”
“要的要的。因為這一位我還比較……認真。”趙曉萌的聲音輕輕的，然後話題一轉，“對了。因為我進局子的事，網絡上的流言傳得亂七八糟的。不利於我們企業形象。乾脆提前召開公司的高新科技參觀會，如何？就過兩天？”
徐靜怡點頭：“你做主就好。”
“那你，……有空過來嗎？”趙曉萌的聲音帶著點忐忑，“就是……你要是不在的話，我擔心……”
“我會去的。放心。”徐靜怡安撫道。雖然不知道趙曉萌為什麼會露出諸多不安，但作為好朋友，此時此刻要做的隻有支持。
兩人又針對媒體粉絲參觀會交流一番心得後才掛電話。
“她恢複元氣了？”趙曉軍忽然開口。
“……嗯。”
此時，越野車已經開到三雲公/安局。
下車前，趙曉軍扭頭說道：“這回我聽你的。保證冷靜。”
然後，徐靜怡看著趙曉軍對停在不遠處的幾輛越野車招招手，一大幫穿著迷彩服，攜帶真槍實彈裝備的兵哥哥小跑下來，整齊集合，然後快速前進。
“多虧你勸得住！要不……得鬨大事！”周亞楠硬邦邦地丟出幾個字。
“他有分寸的。”徐靜怡輕聲，“現在也能把事情鬨大，隻能期待幕後之人的耐性不足。”因為她沒什麼耐心耗下去。如果這一波那人都不冒頭，她將會采取更加激進的進攻手段。
*
徐靜怡希望事情鬨大，三雲區分局的林局長就不能淡定。
他一點都不想把事鬨大，很簡單，要不是因為欠趙繁花的人情太大，這事他是一點邊都不想沾。
徐靜怡有怎樣的背景，哪怕政/治敏感度為豬也能看出來。
更何況，不說徐靜怡，單獨將星耀公司擰出來，這可是C市的納稅大戶，被C市和H省領導……尤其是財務領導都快護成眼珠子了！
再看看領頭羊趙總，她爹是軍區方麵的頭號人物，亂動一下，豈不是會鬨成軍政矛盾。
要不是林局長的兒子犯下事。要不是林局即將退休沒能力幫忙周轉。他是怎麼也不可能拿清白仕途去賭，這沒弄好，後半輩子就有汙點甚至可能有牢獄之災。
所以他一直在努力控製事態發展。
雖然按趙繁花的要求去拿人，但對外的說辭一直用得很穩妥，是“請”來協助調查，通俗點說，就不是“嫌疑犯”而是“證人”。
他本意就是做做樣子，順便還個人情，等事情過後再單獨擰東西去星耀公司請頓飯，服個軟，將尾巴收拾好就成。
可誰知道徐家老二的政.治敏感度那麼低，居然動用了軍區大隊，雖然不至於暴力衝擊地方政府，但將警.察局圍起來也是很大的事件！
林局長此時頭大如牛！
就在這時，他接到趙繁花的電話。
“林局長，事情怎麼樣了啊？聽說那人回C市了。”
“趙姐，您是不知道啊！這次的事情真的鬨大了。徐家那個愣頭青居然帶著部下圍著警.局，還在外麵放話要討個公道證據，這，這……”
“好事啊！”趙繁花的聲音透著喜悅，“他居然這麼衝動！那可以扣帽子的罪名太多了！哈哈哈……我看他們這次怎麼翻身！”
“趙姐！星耀公司是C城的納稅大戶。書記市長在開大會的時候都著重強調，一定要重點照顧！更何況徐家的愣頭青與星耀公司半點關係都沒有！就算找麻煩總得有個由頭吧！”
“沒有緣由你就不能編造點？要麼你做個監控視頻出來！我讓水軍給你上去舉報！”
“這……趙姐。這事能不能就到此打止了！上頭都掛了號的，您何必這麼窮追猛打……”
“在上頭掛了號又怎麼樣！我上頭還有親戚呢！你要不做，以後有的你受的！”
“……我知道了。”
……
林局長坐在辦公室一夜無眠，到了第二天淩晨，空氣中彌漫著二手煙的味道，煙灰缸裡的煙屁股都起了兩堆。
良久，他給自己秘書打了個電話，說了幾句。
掛完電話後，他起身伸了個懶腰，低聲呢喃：“真是抱歉了。這年頭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啊！”然後晃了晃腦袋，按了個指紋打卡，回去睡回籠覺。
當他一覺醒來，打開手機，發現裡麵有十多條助手的未接來電。
“怎麼回事？”他趕緊回撥回去，“是局裡出什麼問題了？”
助手的聲音帶著一點緊張：“林局。這大白天的好像碰鬼了一樣。視頻無論如何都發不上去。”
“什麼意思？”林局還沒睡醒，腦子有點懵。
“就是您今天早上吩咐我做的事兒，我讓人私下給弄好了，但就是在上傳的時候出現問題，不管用什麼網絡，上傳到什麼樣的平台，都會失敗。”
林局一愣：“是不是有什麼禁忌的關鍵詞被屏蔽了？你們用內部軟件搜索一下。還是警.局的局域網有問題？”
“林局！這些工作我們都做了！”助手語氣中帶著無奈，“但都沒有用！真的，其他視頻都能上傳，就這個。哪怕成功上傳也會被秒刪。”
林局這會心裡有些緊張。他連忙打電話給趙繁花，打了許久，對麵也沒有人接。
*
時間回到三個小時前。
B市的顧祥皖剛剛主持完重要的資源劃分會議，身邊的秘書急急忙忙跑過來：“顧部長。荀首長有事要找您一下。”
“什麼事？”顧祥皖還在思索剛剛美帝提出來的條件，“如果是有關與美帝關稅的問題，讓他不用憂心。那邊承諾絕不會再糾結任何貿易順逆差。讓市場經濟重歸市場來做決定。”說到這裡，顧祥皖一臉感慨，“國家有底氣的感覺。真的很好啊。”
秘書遲疑了會，說：“顧首長。好像荀首長找您不是這件事。聽我同事說，似乎……心情不太愉悅。”
“哦？”顧祥皖推眼鏡的手一頓。
荀首長看著慈眉善目很好說話，但從政這麼多年，他鮮少有情緒外露的時刻，這回居然會被小家夥看出情緒波動，估計是真有大事。
他緊趕慢趕地走到小會客廳。
荀首長抽煙抽得煙霧繚繞，垂眉抖著報紙，不說話。
顧祥皖神色一整，語氣平靜：“好久了。上回你擺出這種陣勢，還是十多年前的事。”
荀首長抬眉看他，忽然幽幽地歎了口氣：“老顧啊。我們是老交情了。”
“說罷。我犯什麼錯了？”顧祥皖的表情很坦然，一點都不緊張，“看你的表情如此凝重，還是說……政.治上有什麼事需要我出來頂的。隻要是對組織上有好處，我這裡都沒問題。”
這句讓荀首長臉上的凝重散開了些，他撚滅了煙頭，起身：“我們去外麵散散步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