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景:“……”
溫彥博:“……”
李元景和溫彥博默默互相遞了眼神,他倆剛剛真的太多慮了,秦遠的表現實在是高。平常可沒看出來,他這麼斯斯文文看似清高的書生,拍起馬屁來爐火純青。
李世民被秦遠的話逗得哈哈大笑起來,他雙眉舒展,眼梢上揚,整個人甚至每一根汗毛都洋溢著喜悅。
李世民這次相信秦遠是出於真心了。轉念想想,他這些年做過那麼多英明神武之事,有百姓仰慕敬仰於他,並願意為他日日祈福,實屬正常。
“能有你這樣的子民,寡人甚感欣慰!”李世民笑得合不攏嘴,令秦遠快快起身。他態度變得越發親切熱絡起來,詢問秦遠以前都讀什麼書,有什麼閱曆、專長等等。
秦遠一一回答,謙虛表示自己其實沒什麼能耐。
“寡人卻看你很有能耐。小小年紀,背井離鄉,獨身一人隱居於深山。才十幾歲啊,許多人在這時候急求功名利祿、財色享受,你卻已看破紅塵,早有超脫世俗之心。這種淡然,寡人都不如你。”李世民讚歎道。
秦遠忙行禮,道不敢。
“所謂‘小隱隱陵藪,大隱隱朝市’,少時你已在野‘小隱’過了,而今是該來朝堂‘大隱’了。”李世民隨後下旨,任命秦遠為弘文館校書。
弘文館校書為第九品上階,品級看似不高,卻是個非常吃香的職位。名聲清高,受人尊重,於長遠來講裨益更大,會給官員未來的晉升創造很多機會。因為弘文館不光掌管校理典籍,刊正錯謬事宜,更是貴族子弟們的學堂。生員並不多,大概幾十名,能進這裡做學生的都是真正貴族中的貴族。
“弘文館的生員有:皇族中緦麻以上親,皇太後、皇後大功以上親,宰相及散官一品,功臣身食實封者,京官職事從三品,中書黃門侍郎之子。”1
從兩儀殿出來後,溫彥博還怕秦遠不懂這官職的好處,特意跟他解釋這弘文館的學生們都有多厲害。去弘文館為官,就相當於得到了和未來權貴肱骨大臣們結交的好機會。多少官員哭著求都求不來,結果讓秦遠輕而易舉得來了。
秦遠安靜地點頭,多謝溫彥博解說,之後他就低著頭繼續走。
李元景正替秦遠高興,這會兒見他情緒不高,李元景以為秦遠自恃才華,看不上被封這麼品級低的官,忙去跟秦遠解釋。
“你剛入朝,諸多地方都需要曆練。實話告訴你,便是鬼穀子那樣有才華的人來了,都不太可能立刻就被封為三四品的實職做,除非立下大功了。官都是從下麵一步步做起,才能服眾。隻要你有能耐,怕什麼,要不了多久你自然就會被提拔上去。”
秦遠:“萬萬不敢嫌棄,能得聖人的恩賞是我八輩子修來的福分,我是在愁彆的事。”
“長孫無忌?”溫彥博問。
秦遠點頭。
“他可是我們朝中第一不能得罪的權臣!早和你說過,拿人之前先跟他打聲招呼,你偏不聽。”溫彥博無奈地拍拍秦遠的肩膀,“現在人得罪了,沒有彆的妙法,隻能硬扛,扛一段日子後或許他就把事兒忘了,便不和你計較了。”
“那要是他不忘呢?”秦遠感覺長孫無忌都小心眼到親自屈尊去他家了,期望他記性差點忘了這事兒,似乎不太可能。
“那你就慘啦!”李元景一臉同情地看著秦遠,“勸你今朝有酒今朝醉,好好珍惜現在活著的日子。”
秦遠:“……”
李元景和溫彥博見秦遠被嚇著了,都笑起來。囑咐他隻管做事正派,隻彆犯錯被長孫無忌抓到把柄,按理說應該不會有麻煩。
貌似隻能這樣了。
楊六娘刺殺的案子雖然差不多結了,但還有些後續需要處理。溫彥博打算帶人去清查鴇母在永安坊的住處,秦遠聽說後主動跟著去了,反正他也要回家,正好一路。
鴇母在永安坊住所是一處有三間房舍的宅子,院子裡布置簡單,跟平常百姓家沒什麼差彆。正房的臥室裡,擺著許多女人用的東西,衣櫃裡的衣服也都是女人的,看樣子就是鴇母的臥房了。另外兩間廂房,是四名護院居住的房間,四個大男人活得簡單,屋子裡除了衣物被褥等必需品,沒什麼特彆的東西。
另有一間雜物房,屋裡除了放些破舊家具木柴等物,有一口大缸,缸是空的,裡麵很香,缸內壁有黑色水跡殘留。衙差在雜物房角落裡找到了一個密封的陶罐,打開發現裡麵存放的正是水銀。
溫彥博驚悚地看向秦遠,“這缸的香味似乎跟花牡丹屍體的香一致。”
“像。”秦遠歎道。
“這事兒太詭異了。”
溫彥博想像著當時的情景:雜物房缸裡被泡屍體,並往屍體上澆水銀……
溫彥博嚇得不寒而栗,先出去透氣。
秦遠在屋子裡停留了很久才出來。
“怎麼這麼久?”溫彥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