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有大宅子了(1 / 2)

大唐奸臣 魚七彩 17283 字 8個月前

突利可汗愣一下, 轉看向溫彥博, 他想知道這情況是否屬實。

溫彥博點頭:“確實如此,兩個月前秦少卿尚且是雍州府的八品主簿。”

“這麼短時間從八品升到四品?你升官這麼快呢?那你一定很厲害!”

突利可汗托著下巴, 再次打量了一番秦遠。長相太秀氣了, 身段還如此單薄, 整個人毫無威武之風, 這樣的人卻能獲得大唐皇帝的重用,一定是個非常有才華的人。大唐皇帝看重的人, 不可以得罪。

於是,突利可汗瞪大眼睛看著秦遠,然後對秦遠報以他有生以來自認最為友好的大大的微笑。

突利可汗濃密的絡腮胡中間,突然齜出一口白牙, 眼睛瞪得溜圓地看著自己。

秦遠嚇得心驚悚了下,隨後領會到人家貌似沒有惡意, 就尷尬地賠笑兩聲。

秦遠再問突利可汗, 是在什麼時候、什麼地點、以何種方式收到這封信。

“剛行至河東道的雲州,入住驛站, 就有人飛箭傳書給我, 信纏在箭尾處。”突利可汗摸了摸自己光亮的絡腮胡,繼續目光友善地看著秦遠, 笑出八顆大白牙。

秦遠謝過突利可汗的回答。

突利可汗趕忙回禮,謙遜地對秦遠和溫彥博道:“我年紀輕, 是個粗心之人, 不懂太多道理。我來大唐之前有努力了解過一些貴國的規矩, 但知道的還是少,若有什麼行為不太對的地方,請溫治中和秦少卿都及時提醒我,直白告訴我就好,我會改掉。”

“可汗客氣了。”溫彥博和秦遠招待突利可汗暫且休息之後,就退了出來。

溫彥博提醒秦遠這封信乾涉重大,最好還是先回稟聖人。

秦遠目色嚴肅地點了下頭。

溫彥博拍拍秦遠的肩膀,“幸好這封信偽造的時候,你還沒有擔任大理寺少卿。這破綻太明顯,誣陷不了你。”

溫彥博說罷,忽然反應過來。

“不對,兩個月前,這個寫信人是如何知道你能位居大理寺少卿?我記得這件事當時是長孫公臨時起意舉薦你……”

“是了,這才是真正的麻煩。”秦遠應和道。

溫彥博越想越覺得後脊梁發冷,他看看左右,抓住秦遠的衣袖,低聲問他這到底怎麼回事。

秦遠轉動眼珠兒,回看溫彥博:“不好隨便說出口,且等日後再看。”

秦遠拿著突利可汗給的那封信,指著上麵的印章,告訴溫彥博他先去查印章的真假。

“是了,兩個月前你還沒當上大理寺少卿,怎麼會有已製成的官印。”溫彥博越想越覺得這事可怖,忙囑咐秦遠謹慎,“你千萬要小心。”

秦遠與溫彥博分彆後,直奔大理寺,拿自己官印與信上的印跡進行比對。差彆還是有的,真官印的字與信上的印在邊緣間距有不同,真印章字體筆畫粗細均勻一致,信上的那個印章則有些不均。還有就是他的印章,印在紙上的時候,三處地方有短脫痕跡,並不連貫。而信上的印章字體勾畫痕跡則非常連貫。

長孫無忌辦事歸來後,聽說秦遠被叫去見突利可汗,就直接來秦遠屋裡問情況。秦遠就將事情經過講給長孫無忌,並把信給長孫無忌看。

長孫無忌:“有人早在兩個月之前,便預料到你能位居大理寺少卿之位,還提早造了官銀寫了一封信給突利可汗?什麼人這麼大膽,這樣做的目的為何?”

“挑釁?”秦遠猜測。

挑釁?長孫無忌起初聽覺得秦遠這想法新鮮,但仔細琢磨之後覺得挺有道理。如果這個人想陷害秦遠,應該不會蠢到在秦遠還沒有當大理寺少卿的時候去送信。此做法確實很像是挑釁,他在明知道突利可汗出使大唐以求幫助的時候,故意送上這封信,來間接警告挑釁秦遠。

這件事越思量,越讓人覺得後脊梁發冷,對方到底是怎麼預知到秦遠會成為大理寺少卿?明明自己那天舉薦秦遠是一時興起。

“異人盟?”出現了這麼怪的事情,長孫無忌隻能聯想到異人盟。長孫無忌見秦遠有所猶豫地點了頭,皺眉氣憤地表示就該儘快剿滅異人盟,一個不留,便省得給這些混賬囂張的機會。

先是失蹤數月的異人盟盟主周筠突然出現,教唆第一樓的莊掌櫃謀害秦遠;後是一封誣陷秦遠叛國的信。

這些人這樣針對秦遠的目的是什麼?

“且不管怎麼樣,這印章的事要先解決。”秦遠對長孫無忌道。

長孫無忌點頭,同秦遠一起前往負責鑄造官印的少府監盤查此事。

“製印手法分鑄、鑿和焊接。以焊接製作而成的印,我們都稱為蟠條印,這是少府監最近新琢磨的一種製印方法。”少府監鑄印官歐陽明對長孫無忌和秦遠解釋道,“就是用小銅條按照字的筆畫順序進行焊接。”

歐陽明邊介紹,邊引二人去了作坊,令差役現場操作給二位大員瞧。

秦遠發現蟠條印的框是與字為同樣厚度的銅條盤成,銅條粗細均勻一致,沒有變化,到字的彎鉤轉折處就以圓轉取勢,所以字體是回環蟠曲的樣子。

秦遠拿著一塊已經製成的官銀,印在宣紙之上,發現這個官銀也和自己的一樣,有兩三處短脫痕之跡。秦遠隨即詢問何故。

歐陽明解釋道:“銅條交接之處,無法完全密合,故而會有此類痕跡。但若為鑄印或雕刻,就不會有此類情況。”

“雕刻和鑄造的印,在筆畫粗細上,應該也不會像蟠條印這樣都粗細一致。”秦遠對比之後說道。

歐陽明點頭,讚許秦遠洞察入微。

“這麼說來,那封信上的是假印。”長孫無忌歎道,“如此倒叫人放心些了。”

“雖然是假印,但此人知曉官印的樣式,仿造得幾乎能以假亂真。溫彥博初看的時候,以為是真的。”秦遠感慨,“其實我在沒有對比之前,也不敢確定這到底是不是我的官印。”

長孫無忌點頭,覺得這件事肯定有府衙內部人員牽涉。要麼是少府監內與製印有關的人員,要麼是大理寺那些早就曉得少卿官印樣式的人員。

“就從這兩處排查。”秦遠道。

歐陽明一聽少府監也在監察之列,忙表示願意配合。他隨即想起一樁事來,老實回稟道:“大概兩個半月以前,少府監有一製印小吏忽然得了重疾,因病請辭。我曾命屬下探望過他,人確實病重,躺在榻上乾枯消瘦,渾身喊疼。聽說人沒多久就死了。”

秦遠要了名字和住址,前往這名叫董樂的小吏家。敲開了門,卻不是董家人。據鄰裡所說,董樂死後,董家一家就已經搬離長安城,具體去向不得而知,時間就在兩個月之前。

“你們有誰親眼見過董樂的屍體?”秦遠問。

鄰居們紛紛搖頭,都說沒見過。

“聽說人早上死得,他妻子大哭,帶著兒子給他入殮。我們來的時候,已經封了棺材。當日下午就葬了,一家子轉頭就把房子低價賣了,在第三天的時候就拾掇東西搬走了。我們還問他們孤兒寡母的要去哪兒。倒沒回答我們去哪兒,隻說離開這個傷心地,不再回來了。”

秦遠調出董樂妻兒的戶籍檔案,傳消息給各地州府,如有人出入城門通關時,出示這些姓名,便立刻緝拿送往長安城。

“天下這麼大,而且還是兩個月前的事了,不好找。”長孫無忌幾乎不報希望。

秦遠應承:“知道是這個理兒,可總不能什麼都不做。這董樂八成被人下了痋術利用,他為了保命,不得已詐死離開,去幫賊人做了官印。”

長孫無忌點頭,他把雙手放在腦後,一邊伸懶腰一邊解乏地歎了口氣,用異樣的目光細細地上下打量秦遠。

秦遠起初沒說話,但發現長孫無忌還是盯著自己看,才忍不住問他看什麼。

“我看你到底有什麼不同,值當那些怪人非盯著你,想要害你。”

“那你瞧出什麼沒有?”秦遠問。

長孫無忌哼笑:“沒有,簡直一無是處!整天就知道拍馬屁,到處送人家不值錢菘菜的人物,能有什麼好。可見那些算計你的人,不怎麼樣!”

“彆這麼說人家,人家雖然犯了罪,但眼光至少是好的,這點比長孫公強太多。”秦遠糾正道。

長孫無忌白一眼秦遠,罵他不要臉。

咕嚕嚕——

因為倆人暫時沉默,這聲音顯得尤為明顯。

“什麼聲?”

“肚子餓了的聲音,長孫公沒有過?”秦遠說罷就淡定地從袖子裡拿出一根有半臂長的蘿卜,放到嘴邊啃起來。

長孫無忌詫異地看著秦遠。

“怎麼了,沒見過人吃蘿卜?”秦遠譏諷長孫無忌大驚小怪。

“我是好奇,你那袖子裡是怎麼能放下這麼大的蘿卜。”長孫無忌抬起手臂,看了下自己的衣袖,總覺得這種操作不太可能。

秦遠把咬了兩口的蘿卜遞給長孫無忌,問他要不要試一下看看。

“我瘋了麼,我袖子裡藏蘿卜!你快離我遠點!”長孫無忌打發秦遠快走,可彆在他跟前哢嚓哢嚓啃蘿卜招人煩。

秦遠坐回原來的位置,偏哢嚓哢嚓啃蘿卜沒走。

孫伏伽這時候拿著名錄前來請長孫無忌審閱,一進門,聽‘哢嚓’一聲,愣了一下,還以為這屋子裡鬨鼠患。孫伏伽轉頭瞧,見秦遠正捧著一根翠綠翠綠的蘿卜吃。

孫伏伽愣了愣,隨即聽秦遠解釋說他餓了,孫伏伽忙告知秦遠他那裡有糕點,欲命人給秦遠送來。

“不用不用,我吃這個就行,憶苦思甜。”秦遠跟孫伏伽解釋,他以前在深山裡隱居的時候,連這種大蘿卜都吃不上。

孫伏伽佩服不已,表示回頭也該向秦遠學習。

“彆學,不然我又多了一個傻子屬下,我可伺候不過來。”長孫無忌抱怨道。

秦遠看一眼長孫無忌,默然狠狠地咬了一口蘿卜,好像那蘿卜就是長孫無忌一般。其實今天的蘿卜挺好吃,絲毫不辣,清脆甘甜,品種應該是水果蘿卜。

秦遠吃著吃著,戴胄也來了,找長孫無忌做主刑部那邊正在審理的一樁案件。他覺得這裡頭有漏洞,所以想請長孫無忌批準他去監察。

戴胄一進屋,就立刻看見那邊亮眼的秦遠正鼓著兩腮咀嚼什麼,而他的手裡正拿著咬剩一半的蘿卜。所以秦遠到底在吃什麼,已經顯而易見了。

戴胄一邊把事情簡單給長孫無忌說了,一邊眼睛不可控製地想朝秦遠那邊瞟。這秦遠可吃得真香,不過是一根蘿卜,他卻能如此孜孜不倦地啃著。

“你煩不煩人,小點聲。”長孫無忌皺眉訓斥秦遠。

秦遠點點頭,哢嚓下一口,依舊很大聲。

戴胄忍不住小聲問長孫無忌:“長孫公既然煩,那怎不把他趕出去?”

“趕了,沒走。”長孫無忌挑眉看戴胄,“不然你幫我把他趕出去?”

戴胄想想這容易,點了頭,隨即去哄秦遠去外頭吃,或者來他屋裡吃也行,總歸不該在這打擾大理寺卿辦公。

“忙活了大半天,吃根蘿卜還有人說。卻說我打擾長孫公辦公,怎不說是他打擾我用午飯。”秦遠計較道。

“你還真敢說,反了你了。”長孫無忌罵道,“之前便是體諒你不容易,讓著你。而今你倒蹬鼻子上臉了,要吃東西去自己屋裡吃,彆來這擾人。”

戴胄立刻附和長孫無忌的話。

秦遠眨了下眼,對長孫無忌糾正道:“這就是我屋子。”

長孫無忌愣了下,轉而掃視桌案上的東西,好像確實不是自己的桌案。

戴胄恍然想起來,長孫公的辦公之所剛搬到秦遠的隔壁,因為門開著,他看見長孫公在這間屋裡,便以為這就是長孫無忌的屋子。又因為兩間屋子的擺設差不多,所以進來之後也沒有察覺。

至於長孫無忌為何搬到秦遠隔壁,完全是長孫無忌一時生氣之後的臨時決定。秦遠已經有數次借口出恭,實則就是為了逃避躲著長孫無忌。偏偏每次秦遠說的理由都很假,但長孫無忌卻沒有證據證實,長孫無忌被氣得無可奈何,頗覺得不甘心,非有抓住秦遠小尾巴的衝動。

所以幾次折騰下來,長孫無忌就乾脆決定搬到秦遠的隔壁,狠狠看著他,倒想看他下次還怎麼蹦躂。

“你剛才怎麼不說?”長孫無忌覺得秦遠故意要看他笑話,質問秦遠。

“剛才長孫公也沒問呀,我也不知長孫公誤以為這是自己的屋子。長孫公在我屋子裡坐著,我要是突然說‘這是我屋子’的話,豈不是有驅趕上級之嫌?這樣……嘿嘿,似乎不太好呢。”秦遠得意地揚著他的眉梢,感慨道。

長孫無忌沒話說,斜眼瞪一眼秦遠走了。

戴胄歎了口氣,跟秦遠道歉,剛才怪他誤會了。

“沒事。”

秦遠邊啃著蘿卜邊目送二人離開,關上門,自己躲在屋子裡好一頓捧腹大笑。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