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蘿卜打架(1 / 2)

大唐奸臣 魚七彩 12921 字 3個月前

“聽完你的祝福後, 我還真有了主意。我看這事兒關鍵在毒上,梅禦史定在進宮之前就中毒了, 對了,就找那種需要服用了一段時間後才能發作的毒。”

秦遠匆匆跟長孫無忌告辭,就前去梅府找管家問話。

管家告訴秦遠梅子言最近一段時間都如常,隻有在三天前身體突然不適了一陣, 似乎有些腹痛。

“本來要請大夫給他查看,但郎君緩了會兒便說沒事了,因急著忙公務便沒叫我們找大夫。想來郎君是怕請了大夫來,老夫人那邊得了消息,便會關心嘮叨。郎君很重孝,一般的時候都不願讓老夫人操心。”管家解釋道。

秦遠記下了‘腹痛’的症狀, 再帶人細查了梅禦史的隨身衣物,從梅禦史經常戴的結帛製作的魚形佩囊中, 找到了一串相思豆。豆子質堅如寶石, 圓而紅, 表麵光滑反射出微光, 確實很鮮豔好看。

秦遠量了手串的大小, 自己剛好可以戴在手腕上。他和梅禦史差不多高,這手串應該就是梅禦史所佩戴。但男人平常在手腕上戴這種東西, 特彆是為官的人,多少有些不合適, 容易招惹笑話。梅禦史大概因此才將手串放在了隨身攜帶佩囊之中。可見這手串對他來說, 也算是挺重要的東西了。

梅子言今年三十九歲, 早已娶妻,並育有六名子女。秦遠就命人將手串拿給梅子言的妻子瞧,看看這相思豆手串是否來自於禦史夫人那邊。但那邊很快傳話來說不知,秦遠再問管家手串的來曆,管家迷茫的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

手串一定是個對於梅子言來說很重要的人所贈,所以梅子言即便不方便戴在手腕上,也會放在佩囊之中隨身攜帶。

秦遠再一次詢問管家:“你真不知?”

管家連忙搖頭,誠摯地跟秦遠表示他真的不知,“不過倒可以問問家郎君身邊的那兩個貼身小廝。“

管家隨即將小廝叫來,二人看過相思豆手串後,皆疑惑地搖頭。

“倒沒注意過,想來郎君一直藏在佩囊之中,不曾拿出來讓我們瞧過。”兩名家仆歎道。

秦遠推敲既然這手串既然對身邊的家仆都保密,那送梅子言手串的人應該不在梅府。而梅子言與贈手串人之間的關係很可能是‘偷’。

秦遠命兩名貼身家仆從實交代,“你們郎君在外頭是不是有相好之人?”

倆家仆互看了一眼,齊聲對秦遠否認。

秦遠也懶得費工夫,直接請謝罪來審問二人。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謝罪便問出來了。梅子言在外頭確實有一人,待她十分不同。但此女子卻並非是梅子言所養的外室,而是群賢坊平達道觀內一名道姑,道號妙善。

“據二人交代,妙善道姑博才多學,善解人意。梅禦史與妙善道姑一見如故之後,遇到煩悶心事,就會去群賢坊找妙善道姑談心,時間久了,便成了習慣。梅子言每次去談心的時候,隻會帶這兩名貼身小廝去。二小廝就在屋外等候,倒也不知梅禦史與妙善道姑在屋內都做什麼。”

謝罪繼續告訴秦遠,兩名家仆聽秦遠問起相思豆的時候,便立刻懷疑是妙善道姑。因為除了妙善道姑,他們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什麼彆的人會送這種紅豆手串與他們家郎君。

秦遠便立刻帶人追查至群賢坊,包圍了平達觀。平達觀內卻沒有妙善道姑。

道觀裡其她人告訴秦遠,妙善道姑在兩天以前就已經離開長安城,外出遊曆去了,是突然下的決定。當時大家還有些不舍,但因為妙善道姑去意已決,她們也不好強行阻攔。

秦遠帶人搜查了妙善道姑的房間,除了隨身衣物被收拾走了,多數東西都還在。妙善道姑的房間比較寬敞,還有一間雜物房。秦遠的人隨後在裝雜物的箱子底找到了一顆相思豆,後又找到了一帖方劑,寫方劑的紙張已經有些陳舊了。秦遠讓人拿方子去找懂醫的人詢問,被告知這方劑為避子的配方。

一名已經出家的道姑,不僅有相思豆,還有避子方劑,足以說明這位妙善道姑並非是完全出家修行之人。秦遠再審道觀其餘人等,得知妙善道姑確實常與梅子言往來。三天前的清晨,梅子言就來過妙善道姑這裡,但很快就離開了。第二日,妙善道姑就突然辭彆,逃離了長安城。

道觀裡的人其實私下裡都猜測妙善道姑與梅子言的關係不一般,但因為並沒有證據證明二人有奸情,同時梅子言每次駕臨道觀都會給道觀裡捐一筆很大方的香油錢。大家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混過去了。這次妙善道姑忽然離開,道觀眾人在私下有過各種猜測,猜測最多的說法是‘妙善道姑與梅子言鬨掰後傷心欲絕,所以逃離’。

在道觀裡,聰慧道姑與妙善道姑的關係最好。

聰慧道姑今年剛滿十八歲,人年輕單純,被叫來問話後,便口氣很堅定地告訴秦遠,“二人並無私情,妙善師姐人好心善,因梅禦史總有煩心事,便不得不幫為他開解,勸他寬心。”

秦遠令聰慧看了相思豆和避子方劑,問她該怎麼解釋。

“這……”聰慧道姑難以置信,“這不可能!難道她在騙我?”

“對了,她臨走時,我問過她會去哪兒,她說她會往北去,先到勝州去瞧一瞧草原,她一直向往牧馬放羊的生活。”聰慧道姑趕忙跟秦遠等人提供線索。

秦遠立刻命人分成十隊人馬,一隊往北去,四隊往南,餘下各三隊往東和西。

聰慧道姑聽到秦遠的分配,驚訝不已,連忙跟秦遠糾正道:“秦寺卿,我是說她、往、北、走!”

大理寺司直王振在旁聽道姑一字一板地糾正,忍不住笑起來,對聰慧道姑解釋道:“既然這妙善道姑一直以來都在騙你,那裡會真心告訴你她真正想去的地方麼?”

聰慧道姑愣了下,然後委屈地癟嘴,不認命卻又不得不讚同地點了下頭。

秦遠隨即彙總了在平達道觀所調查的有關於妙善道姑的情況。

妙善道姑今年三十六歲,樣貌姣好,平常雖然身穿素淨道袍,不用胭脂水粉打扮,可瞅著就如二十七八的女子一般年輕。她原本在商州的靜安觀出家,大概在七八年前,她以遊曆為名,拿著商州靜安觀道長給她所寫的證明書信,來到了長安城。平達觀的道長見她人機靈懂事,又同是道友,便收留她在觀內生活。妙善道姑這一住就有許多年,因她性情隨和,做事極為討喜,在觀內人緣好,又與長安城內幾位有身份的人家有結實和來往,可為平達觀討到不少香火錢,道長自然歡喜她能繼續住下去。

“都哪幾位有身份的人家?”秦遠問。

“九品至六品官的大概有二十幾人。最近剛結交的,身份最高的就是秦將軍府、溫府,還有……秦府。”王振在說到最後一個的時候,特意瞄了眼秦遠。

秦遠從王振的表情中領悟到了,“難道說這秦府是指我的府邸?”

“正是秦寺卿的府邸。”

王錚告訴秦遠,從上個月開始,秦府決定每月捐些香油錢給平達觀,攬下這活計的道姑就是妙善道姑。

“秦寺卿並不知此事?”

“還真不知道。”秦遠打發人去問方喜,方喜也不清楚,立刻去問管賬的蔡陽是怎麼回事。

蔡陽急急忙忙,滿頭大汗地跟秦遠解釋:“奴聽說彆的府邸每月都要往道觀捐些香油錢攢功德,已經是慣例了。哪家為官的若不做這些,便會被人當醜事去說,笑話一通。奴便選了平達觀,以郎君的名義,每月捐些錢過來。奴在上個月的時候,便想告知郎君,可要說的時候,郎君便說這些瑣碎事,就按照慣例來就成,不是大事就不必上報。”

秦遠確實說過這話。

“但你為何偏偏選了平達觀?”秦遠發現蔡陽在說話的時候,手有些緊張地手抓著袍子,更覺得這裡頭有貓膩,“崇仁坊附近便有道觀,你為何舍近求遠,選擇在平達觀?”

蔡陽垂眸道:“那日奴出外采買,馬車不小心碰倒了一位道姑,攙扶她起身之後,就閒聊了幾句,道姑便跟奴講了這長安城各大府邸捐香油求福的慣例。她聽說我來自秦府,便說這秦府剛立起來,為了以後榮昌順達該多拜一拜,上香才是。再說這暗地裡形成的多規矩,如果唯獨秦府沒有,事情做不全麵了,那必然會招來其它權貴們的笑話。

奴覺得她所言在理,就具體問了各家該捐多少,有什麼講究。這道姑倒是極有耐心,和奴講得很細致,還跟我推薦了幾處長安城有名的道觀。奴覺得她人不錯,便問她來自何處,便說了平達觀,這才將平達觀講了一通,還說秦將軍家和溫治中家都在他們道觀捐香油。奴聽這兩位郎君的朋友都在她家道觀,選這道觀肯定錯不了了,便定了平達觀。”

秦遠表情平淡地聽完了蔡陽的解釋,便輕輕質問一聲,但這一句話卻令蔡陽更加緊張。

“說來說去,你到底沒講這道姑叫什麼?”

“瞧奴這腦子,竟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忘了說,那道姑的道號叫妙善。”他忙賠罪對秦遠笑了一聲,轉即忙問秦遠,“郎君今天忽然讓奴來平達觀解釋這些,莫非這事裡頭有什麼貓膩?”

秦遠並沒有回答蔡陽的話,繼續問蔡陽:“你覺得妙善道姑相貌如何?”

“她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還是道姑,奴與她不過是點頭之交,哪會細致研究她容貌如何。”蔡陽尷尬道。

“既然是萍水相逢,點頭之交,你如何知道人家三十多歲?”秦遠聲音忽然淩厲起來,“很多人初次瞧她都以為她不過是二十七八。你那麼確定她的年紀,是否問過人家?又在何時問過?無緣無故,忽然詢問人家女子的年紀,你意圖為何?”

蔡陽嚇得立刻跪地。

“說實話!”秦遠突然高聲對蔡陽吼道。

蔡陽身體哆嗦了下,伏地不停地磕頭賠錯,“奴知道錯了,請郎君原諒奴一回!”

蔡陽隨後就跟秦遠老實交代,那天他在街上確實撞見了妙善道姑,但卻是妙善道姑撲進了他懷裡,身子柔軟嬌香,人美又風韻十足,蔡陽免不住就動了那種心思。後來攀談幾句之後,倆人便眉目傳情,交纏在了一起。

秦遠便問蔡陽他們當時在哪兒交纏了,這點隨後要派人去調查證實。

“我們就近找了一家客棧,她尋了個黑紗帽子擋臉。”蔡陽隨即報了客棧的名字,接著就繼續講述後來的事情。

蔡陽和妙善道姑辦完事之後,蔡陽還想再來一次,妙善道姑偏要先講了香油錢的事,要蔡陽答應了才有以後。蔡陽自然就上心了,回來後就張羅辦理。至於回稟秦遠一事,蔡陽也坦白承認,他是故意先拿幾件雜事去回稟秦遠,先惹得秦遠不耐煩放話了,就順道將把這香油的事給辦了。盤算著即便回頭被問起來,他便可以拿秦遠之前所言的話作借口堵回去,不至於出什麼錯。

“奴該死,辜負了郎君對奴的信任!”蔡陽哭求秦遠原諒。

方喜在旁聽到這些,氣得想狠狠一腳踹死蔡陽,“當初咱們跟著郎君的時候,可還記得我們彼此提醒,說過什麼話?好容易遇到郎君這般此仁義心善的好主子,我們當珍惜,當好生追隨。這才過去多少日子,你便成了這副模樣,真叫人心寒!”

蔡陽後悔不已,慌忙不停地懺悔賠罪。

秦遠倒是沒心思聽這些,他質問蔡陽,妙善道姑是否給過他什麼東西,除了捐香油之外,有沒有讓他做過什麼彆的事情。

蔡陽愣了下,眼睛裡隨即有恐慌和害怕的情緒蔓延出來。蔡陽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說。

“你可以現在不說,等受了重刑之後再講。”秦遠語調平平,卻字字透著駭人的冰冷。

蔡陽曉得自家郎君審案的能耐,邊悔恨的流淚邊坦白道:“她說郎君最近風頭太盛,會遇到大麻煩。她給了我四顆紅豆,說這東西辟邪除晦,若服用下去就最好,可保一世平安,這輩子在官場上便順風順水。”

“這種胡扯的話,你也信?”方喜驚訝地質問蔡陽。

“我本是有所疑惑,但瞧她也給了梅禦史一串,還令梅禦史服用了下去,我便真信了。”

“三天前,她遊說梅禦史服用這紅豆粉的時候,你也在?”秦遠確認問蔡陽。

蔡陽點頭,“她見我還是猶疑不信,跟我講這機會可不是誰都能得。這豆子本是梅禦史花重金所買,她也隻能分給我三四顆用。那天他就讓我躲在櫃子裡偷偷瞧,妙善道姑就當著梅禦史的麵,把兩顆紅豆磨成粉,給梅禦史服用了,另外一串紅豆則放在梅禦史的佩囊裡。她還跟我講,梅禦史而今正打算參本郎君,現在他吃了這個助運,便會順心如意。如果我不能將這東西給郎君也服下,郎君不日就會倒黴,甚至牽連我,讓整個秦府都跟著遭殃,那我和她以後也沒戲可唱了。我剛過上好日子,萬萬不想再回衙門去做累死累活的官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