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一定是同夥?有沒有可能是真正的凶手為求自保,順手隨便殺了一個人,2yi解除自己的嫌疑?”溫彥博問。
“大理寺突然召喚,如果陳善澤無辜,更衣乘車來大理寺就是,身邊必有隨從陪同。可而今他孤零零一人死在這,說明他是聽到消息之後,一人前去找了同夥。”
“那他的同夥會是誰?”溫彥博詢問秦遠。
秦遠:“我猜是關海和馮微笑二人之一。”
溫彥博再次驚訝地問秦遠為何會有此論斷。
“在這種緊急時候,陳善澤首先想到的就是慌忙跑去找同夥。這說明在他六神無主的時候,他的同夥能做他的主心骨,他相信同夥有辦法解決眼前緊急出現的困難。能給一個工部郎中這樣安全感覺的人,除了是他的上級,還會是誰?”秦遠道出自己的推測,當然秦遠也不排除其他可能,隻是他剛剛所說的這個可能非常大。
溫彥博禁不住點點頭,感慨秦遠所言在理。那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隻需要讓謝罪審問工部尚書馮微笑和工部侍郎關海即可。
半個時辰後,謝罪審問完畢告知秦遠,有問題的人是關海。
關海此人私下裡便喜歡狎妓,在那方麵上有特殊的癖好。他不喜一對一,覺這樣得了無生趣,覺得人越多才越有趣。陳善澤作為下屬,為了討好關海,曾經獻過三位婉約嫻熟的美人兒給他,但關海並不領情。這些美人雖然都麵貌美,但是在那些方麵的情趣上卻欠缺很多,而且古板教不會。
關海雖然有嗜好,但在麵上他做足了君子樣兒,為人謹慎,從不會自己主動提這些事。
陳善澤便一直苦惱不得機會巴結關海。
一日,他陪夫人去萬通觀上香,巧遇了平雲道姑。二人很快就廝混在一起。
平雲道姑心中其實早有謀算,假意問了陳善澤憂慮事,並答應幫他解決這個問題。不久之後,平雲道姑就把關海的奇怪的嗜好告知了陳善澤。
陳善澤本打算去妓院找幾個美妓再獻給關海。平雲道姑在這時跟陳善澤提議,該弄些特彆的新鮮的才會引來關海的注意,就此便自薦了自己和她的好姐妹平衍。
她二人都是道姑,關海再見過世麵,也怕是從來沒和道姑有過歡愉。
陳善澤覺得這樣是很刺激,便將二人引薦給了關海。為了避免關海裝樣子拒絕他,陳善澤決定聽從平雲道姑的建議,故意表現自己也有跟關海一樣的嗜好,樂得主動和關海分享。
關海確實上鉤了,因為“偷”、“不倫”和“刺激”,加之平衍、平雲兩名道姑的閨中術確實厲害。這之後很長一段日子,關海和陳善澤都被她們二人吃得死死的。
直到道觀出事,平衍平雲道姑身亡,關海和陳善澤才回過味兒來,他們很可能被這兩名道姑給利用了。
但具體在什麼方麵被利用了,他們猜不透也不敢猜。關海和陳善澤彼此約定不再提這件事,反正倆道姑人已經死了,便死無對證。他們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忘了就行。
誰知事情還是找上門來了,負責查道姑案的大理寺的衙差突然深夜上門。
陳善澤慌了,就來找關海。關海其實心裡也很慌。關海非常害怕自己的事情敗露,丟儘臉麵。所以當他再看到陳善澤的時候,關海便突然出手捅死了陳善澤,他需要一個替罪羊。如果在這種關鍵時候,工部有人死在外頭,他的嫌疑自然就能解除。
關海殺掉陳善澤之後,就命自己最信任的屬下將,陳善澤的屍體隨便找處坤道觀丟棄就行。
再之後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
秦遠還有問題要問,令謝罪繼續審問關海,溫彥博和長孫無忌也在旁旁聽。
關海:“她們和陳善澤要過長安城地的排水道地圖。”
“可給了?”謝罪問。
“給了。”
關海接著表示,平衍平雲二人不僅閨中術厲害,還很會讚美男人。
簡單總結就是嘴甜活兒好,他和陳善澤便都喜歡得緊。
“除了地圖還說過什麼沒有?”謝罪按照秦遠遞來的紙條,繼續去詢問關海。
關海:“我們說過的話太多了,什麼都說,什麼都討論,而且我們每次說的都很高興,連談馬的品種都會說上幾天……”
由此可見這兩名道姑受過專門訓練,連男人喜歡談什麼話題都知道,把握得非常準。
謝罪看完新遞來的紙條之後,再接著問關海,“你可知道利用地下排水道就能將整個長安城毀滅的辦法?”
“不知。”關海道。
平衍、平雲道姑不僅僅是想得到的應該長安城地下水道的圖紙,不然的話她們根本沒必要去親近關海,隻要利用陳善澤一個人就足夠了的。她們一定是想從關海那裡得到更多的消息,所以才會費儘心機通過陳善澤去勾引關海。隻是這消息連關海自己的都不知道有多重要,便順嘴就講了出去。
“好好想想,她們對什麼感興趣,主動問過你什麼事。”謝罪慢慢引導關海回憶……
倆道姑是在去年春天的時候與關海廝混在一起。
秦遠趁此時機將工部所有關海負責過的機密案卷、信件都搬來。秦遠隨即發現數量實在是太多,他根本看不完。但是看不完也要看,總不能全指望謝罪那邊。
秦遠便通宵熬夜看案卷。溫彥博加入,但他怕遺漏線索,就問秦遠該注意哪幾點。
“和水道有關係的,還能傷人搞破壞的,符合這兩點準沒錯。”秦遠總結的完了,忽然想到了什麼,重複了一遍之前的話,“和水道有關,借著地勢從高往下……那隻能是可以流動的東西,能流動,量少一些,還能有巨大破壞力的玩意兒,就隻能是猛火油了。”
“猛火油?”溫彥博蹙眉之後兩眼睜大,轉即反應過來,連忙點頭,“是有可能!”
秦遠立刻令謝罪去問關海,可曾對平衍、平雲道姑講過猛火油。
“講過,好像是她們先問我猛火油是什麼,我便解釋了。又問我那裡可以見識,我便回工部查詢,轉頭告知了她們隴州就有。”
三年前在隴州一帶,有人在刨山的時候,發現有一種漆黑色的水從地裡冒出來,不能飲用,用火一點就著。隴州長史根據古籍記載,判斷此物為猛火油,就上報給了朝廷。這猛火油一直都是軍隊打仗的時候,用來助火攻之物,而今國泰民安,自然不需要,所以隴州的猛火油一直沒有開采,便暫時放在那了。
秦遠徹底明白了。
猛火油有一種妙處,燃燒的時候,用火撲滅完全無效。而在大家的常識意識裡,遇到火情自然想到的就是用水。如此用錯方法進行撲火,便會令火災蔓延,加劇火情。
若利用猛火油,借著長安城東南高西北低的地勢,將大量的猛火油東南高處灌入地下的水道,然後點燃。因燃燒而產生的巨大的熱浪被悶在窄小的排水道內,勢必會引發爆炸。排水道連通著整個長安城,一處爆,便處處爆。而爆炸之後噴濺出的燃燒的火油,便會點燃附近建築甚至人。
在這一連串的爆炸下,長安城將會在頃刻之間陷入一片火海,不複存在。便有人馬可以用水救火,卻也沒有用了,反而會更加助長火勢。更何況整座城爆炸燃燒起來,將會燃起熊熊烈火,通天高的火苗,灼人的熱浪,普通人根本無法靠近,沒有任何辦法挽救。
這一招倒剛好對應了安平公主當年的死。當初安平公主在府中自焚而亡,而今她便以同樣的方式,用熊熊烈火燃燒整個李唐王朝。
長孫無忌聽明白秦遠的解釋之後,眯著眼睛,心中暗暗有些後怕。
“好生歹毒的招數!”
“而今卻該怎麼辦?是要儘快處置了,若安平公主真正掌握了打量火油,那長安城隨時都有危險啊。”溫彥博緊張道。
“我已經命王振將長安城東南處的地下水道全部切斷了。暫時用石頭阻擋和沙土填充。安平公主這一招火燒長安城雖然狠,但是隻要截住了源頭,便能很簡單的製止。不必擔心,現在的長安城是安全的。”秦遠笑著拍拍溫彥博的肩膀。
溫彥博鬆了口氣,“我還真怕咱們出門沒多久,啪啪啪都炸了,大家都葬身火海。我可還沒活夠呢!”
溫彥博隨即小聲告訴秦遠,他特意求人弄了兩條小大鯢來,準備在家裡的池塘養著。“這要是出事了,我還養什麼,多遺憾。”
“小大鯢是什麼東西?”長孫無忌忍不住插嘴問。
“小的大鯢,大鯢崽子的意思。”溫彥博解釋道。
秦遠和長孫無忌俱是一愣,隨即忍不住哈哈笑起來。
王振一麵命人截斷了東南各坊的地下排水道,一麵帶人重新排查,始終沒有發現可疑人士。不過負責截斷排水道的工部小吏,發現低下多出一條水道與原本的排水道接合。此排水道繞過曲江池一直通向城外的東南方向。
“是了,猛火油該在城外,這樣焚火的時候才不至於波及自己。”秦遠立刻帶著一批人騎馬朝城外東南方向去。
隨後在東南麵地勢較高處,尋到一戶養兔子的人家,圈了很大一塊地,地上都長著矮草,許多兔子被養在草地上麵。這裡的氣味兒很特彆,除了兔子屎尿的騷味兒外,還有一股腥油味兒。王振等人在搜查的時候,發現這些草皮可以掀開,底下是石板,掀開石板則是木架子,木架子下是深坑,周圍都砌著磚石,再看裡頭是黑漆漆的液體,此物便是猛火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