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1 / 2)

天機閣的駐點有很多,王文遠行蹤不定,門派內部有一套特殊的交流方法。

周遭一片安靜,唯有一旁的室內水池湧動出細碎的水花聲。

這件鐵籠的材質極其特彆,是一件針對於修士的封印法器。外觀雖然鍛造的平平無奇,但效用卻十分驚人。

王文遠坐在一旁,折扇上落著的剪羽鸚鵡歪著頭看他,搖頭晃腦地蒲扇翅膀。他拿起一截金玉煙杆逗鳥,隨意地道:“既然禪師不說話,那就聽聽我的卦象吧。”

那隻鸚鵡被他煙杆裡的煙氣一灌,似是觸動了某個按鈕般,單腳站立起來,口中學出人聲:“命不久矣!命不久矣!淩霄派要完了!他也要完了!”

籠中的明淨禪師緩慢抬眸,看向外麵一身道服、神態散漫的天機閣閣主。

王文遠見他抬頭,含笑道:“禪師,它說得可對?”

明淨的手腳皆被鎖鏈綁著,深深地勒緊肌膚裡,緩慢地往下滴著血痕。蘭若寺弟子常年在外遊曆,他自丹心觀與江仙尊一彆後,就隻身再入紅塵……卻沒想到早就被人盯上了。

他帶著的長紗鬥笠被王文遠挑開了,眉心的佛印微微泛光,注視了眼前景象片刻後,明淨才開口道:“王施主,這是何必。”

王文遠自顧自逗鳥,並未回答,而是攥著煙杆敲了敲鸚鵡腦袋,這隻不會飛的鳥立即蹦躂了兩下,歪頭道:“前所未有之變局!他死之後,天下大亂!”

鸚鵡說得愈發狂躁混亂,最後歪歪斜斜地扇著翅膀,卻飛不起來,一頭栽倒在他手心裡。

王文遠盯著鳥,勾唇笑了一會兒,不知道在笑什麼,隨後才道:“我在卦象上吃過虧,故而要跟禪師確認此事。我不想惹到隱世不出的蘭若寺,請禪師以安危為重,彆扯什麼天下大義的旗子,我不愛聽。”

他說的吃虧是指在丹心觀的那一次,他確實因為誤讀卦象,在餘燼年手上吃了些虧。他在王墨玄身上留了一手,而餘燼年也在錐心毒粉的解藥上留有餘地,讓他身上的毒並沒有完全解開。

但他似乎並沒有太過在意,仿佛對這之後跟餘燼年的博弈十分期待。

明淨靜默無聲地注視著他,低頭看了一眼手腳上勒出的血痕,突兀地道:“王老閣主,是死於鎮壓妖魔之中。”

他語調清淡平和,卻讓一直都表現得輕慢隨意的王文遠目光微凝。

那不僅是老閣主身亡的一戰,也是江折柳聲名達到頂峰的一役。那時祝文淵亡故不久,江折柳雖修為甚深,聲名遠播,但到底還年輕。因此那一戰是有四大仙門領袖之一的天機閣閣主所指揮的,而因為魔族偷襲的緣故,老閣主重傷隕落,由江折柳接過了後續事務。

也是從那時起,他才真正地成為了眾人敬仰的仙門首座。

“老閣主重傷之時,江前輩為其護法三日,夜以繼日,幾乎耗儘靈氣。”明淨禪師看著他道,“施主何故不念情分。”

王文遠轉動了一下手中折扇,皮笑肉不笑地道:“我勸禪師不要深究這些恩怨,否則壞了你對江前輩的敬仰。”

明淨半晌不語,隨後見到眼前之人拉了張座椅坐到麵前,居高臨下道:“你隻要將蘭若寺因果推衍術的結果告知給我即可,我不會為難一個隱世不出的佛門弟子。”

明淨是被偷襲後捕捉進籠子裡的,為保萬無一失,他身上有很多被劍器戳穿固定住的傷口,血跡凝涸,暈染成一片暗紅。

他低頭吟誦了一句佛號:“阿彌陀佛。”

看樣子是不打算說了。

王文遠早有預料,他伸出手,從籠子的間隙中探進去,指尖從對方素白的僧衣上緩慢滑過。

“蘭若寺的佛修,都是純陽之身。”他的手指停到對方胸前的佛珠上,“邪道女修,應該會很喜歡。”

明淨倏地抬眼,對上王文遠含笑的墨眸。

“禪師,”他收回了手,“我真的不想傷害你,你也不要讓我……做這種毀人修行的事情。”

————

終南山。

雪後連帶著接了兩天的夜雨,雖是小雨,但徹夜纏綿,將之前的大雪儘皆化去,薄薄地冷凝成霜。

溫度有所回升,餘燼年的新藥也確實取得了更好的成果,如今用雪花似的冷玉瓶裝了,貼上薄薄的一層紅紙,擺到了桌子上。

丹藥瓶漂亮極了,甚至都沒有苦味,由內而外地散發著一股淡香。

餘燼年坐在拒不配合的患者麵前。

“你有什麼可擔心的。就聞人尊主那點出息,還真的能弄壞你麼?”餘燼年費勁巴拉地煉製出新藥,這瓶丹藥雖然對長久的養傷並無作用,但可以暫時提升他的體力,藥效溫和,不會損傷軀體。“你這都燒了九天了,再繼續下去,真出了什麼事可彆來問我,藥石無醫,我不沾這個晦氣。”

江折柳這幾日困得時間越來越久,時時刻刻都有些難以提得起精神,他靜靜地聽著對方講話,不知道要如何訴說自己的難處,半晌才道:“魔族的交合方式……”

“我知道。”餘燼年露出了不太正經、略微曖昧的神情,下一瞬又立刻收斂起來,貌似擔憂地勸道,“沒事的,我們已經研究很久了,對你有害的事情,聞人夜根本做不出來。就算你真的不適應,你們也可以從……呃,蹭蹭開始?”

江折柳都不知道對方是怎麼說出這話的,他盯著餘燼年看了一會兒,道:“你好像很是期待。”

“咳。”飽覽黃文無數的醫聖閣下咳嗽一聲,敷衍解釋道:“倒也沒有那麼期待……就是覺得江前輩淪落到這麼一天,聽起來有點……讓人高興。”

這是什麼惡趣味。

江折柳慢慢地低頭喝了口茶,語氣平淡:“你現在高興,我要是真答應了,今晚就能給我收屍。”

“哪有那麼嚴重……”餘燼年質疑他大驚小怪,“難道魔族還不生孩子了嗎?你看看常乾,不也是跨種族誕生的麼?”

江折柳有些抵觸,但抵觸的主要問題不是跟小魔王睡覺,而是因為他那個東西實在是讓人接受不了:“有,很嚴重。”

感覺能頂穿他。

不行,還是命重要。

天靈體燒了九天,旱得像是一塊爐火燒起來的玉。他說這話時還有些頭疼,腦仁突突地跳,忍不住伸手揉了一會兒太陽穴,閉上眼道:“你不懂……魔族雖然腦子不太好使,但還是有些特長的。”

餘燼年愣了一下:“什麼特長?”

魔族看著一個個又高又傻,莽撞粗魯,不像是有什麼特彆天賦的樣子。

江折柳幽幽地看了他一眼。

餘燼年腦海中像是被什麼奇怪的信息擊中了,也跟著短暫地沉默了片刻,隨後才伸手又將丹藥瓶往前推了一下,猶豫著道:“再苦不能苦孩子,你看人家好歹也是堂堂的一個魔尊,一天天的淨在你這兒受委屈,也不是一回事兒。……當然主要不是因為這個,是你的身體不能再燒了,這幾天你的體內血液流速越來越慢,自己能察覺得到嗎?”

江折柳其實有一些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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