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五十四章(1 / 2)

閃到腰的江折柳又睡了一整天。

等到暮色四合,天邊逐漸昏黑之時,他才腦殼發疼地醒過來,一睜眼就是阿楚充滿緊張的臉。

對方非常擔心:“哥哥你怎麼樣!你有沒有受傷!那隻魔居然說是你強迫他的,真是太不要臉了!”

江折柳:“……”

感覺有被冒犯到的成熟男人沉默片刻,試圖給對方澄清一下,但一開口就是沙啞得變了調的嗓音,讓阿楚聽得滿眼心疼。

行,越描越黑。

“他呢?”江折柳問。

“有要事,走了。說留我照顧你。”阿楚氣嘟嘟地坐在床邊,目光掃視過神仙哥哥身上的斑駁吻痕,看著對方修長白皙的脖頸上烙下的齒印,心疼之意慢慢地變了調,讓好色占了上風。

好色乃人之常情。阿楚在心中安慰自己,慢吞吞地湊了過去,盯著他道:“戰事雖平,但還有很多事需要聞人尊主處理。例如魔族開疆拓土時所簽訂的協議、大魔們進入人間所需遵守的新規矩……還是很忙的。”

他貼到了江折柳身邊,心滿意足地道:“還是活了的天靈體有感覺……哥哥你傷到哪兒了,讓我看看?”

讓你看看,那還得了。

江折柳瞥他一眼,伸手把小鹿蹭過來的角抵到一邊,淡淡地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彆好奇。”

他低下頭,重新整理了一下衣衫,本想下床倒杯茶,結果就被自己酸軟的腰拖累了,一吃勁兒就疼得發麻。江折柳安分老實地坐回榻上,伸手隔著衣服扶了下腰,隨後就看到阿楚眼巴巴地把茶水遞過來。

“哥哥,你這個年紀了!”小鹿睜著一雙圓滾滾的眼睛,講話直戳痛點,“就不要再縱容魔尊大人了吧!”

從前江折柳自詡養老,是因為他的確年紀和輩分都很大,而且也非常地想退隱,想要離開是是非非之地。但現如今,他對生活的熱愛可能比小魔王還強點,再遇到這種評價,滿腦子都是對年齡的暴擊。

他接過茶杯,沉默地喝了一口,低垂的睫羽顫了顫,隨後抬起眼遲疑地道:“我跟不上他的……體力?”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兒麼,那可是魔族啊!

阿楚完全沒往彆的方麵想,坦然直率地道:“看您今天能爬起來,感覺聞人哥哥還是沒太發揮。”

那還叫沒發揮。

江折柳再次受到人生挫折,離自閉就差那麼一點點。他極快地調節好心情,用茶水潤過喉嚨,思索著道:“看來重新修行也該提上日程。對了,你給我講講妖界的事情……”

阿楚前往妖界後,被青龍真君收做徒弟,手把手地拉扯到現在。他是陪著青霖住在萬靈宮,但青霖由於妖界事務繁忙,其實並不經常與他同住,而是常常去守四象丹爐。

四象丹爐中也出現了新的聖獸,名叫玄雙,目前還是一個四五歲兒童的狀態,需要幾百年的醞釀修行,才能成為未來的玄武真君,不過妖界內部對於玄雙的身份已經屬於彼此默認的情況了,大多時候都會直接稱呼他為玄武真君。

阿楚跟他聊了很久,快講完時才突然想起了什麼,連忙道:“哥哥,我師父也想跟你見一麵,說要敘敘舊,不知道方不方便?”

江折柳掃了一眼荊山殿門口:“以現下聞人夜的狀態,她還是不要貿然前來。”

阿楚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他蹭著天靈體吸了好久,最後才依依不舍地回去,臨走之前拉著江折柳的手,腦補內容過多地提醒道:“哥哥彆對魔尊冕下太過寬容,讓他強迫你這樣那樣,萬一搞出人命來,他再拋妻棄子怎麼辦……”

江折柳百口莫辯,隻能默認地聽他說完話,直到常乾把小鹿送離魔界。

此刻已是夜深之時,他這兩日晝夜顛倒,這時候剛剛睡醒,還很有精力,便嘗試著用曾經最熟悉的道法,按照熟悉的路徑從體內經絡走過一遍。

經絡才修複不久,靈力流淌得十分艱澀,但起碼能存得住了,不算是渺然無望。

而且按照江折柳的對比,這一次所存住的靈力比之前最初修行時還要完整,沒想到死過一次,經脈重續,還能提升一點天賦。

重修雖有經驗,但也是一件很漫長的事情。而且他的身體需要慢慢恢複,修行的太快,容易對軀體造成壓力,所以即便是輕車熟路,也得被迫放緩步調。

江折柳倒是並不在意這件事,能夠重新留存住靈力,本身已經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了。他從懸劍台上取下淩霄劍,指腹從冰鞘的邊緣上緩緩滑過,有一種久違的熟悉感。

這是跟隨他多年的佩劍,也曾是淩霄派傳承的信物,而如今,不知刻著淩霄二字的巍峨山門,是否還佇立在渺雲山上。

他握住劍鞘,微微拔出半寸,劍身花紋隱隱,從月光下折射出一縷幽然的鋒芒,光華隻展現一瞬,隨後便內斂地蘊入劍身之中。

江折柳抬起手指,將一絲靈力注入進劍身當中,淩霄劍頓時發出沉而悠長的低鳴,似是被激活一般,仿佛至今日才重見天日。

劍器之內的歡欣之意傳來。

江折柳凝望片刻,還未合上冰鞘,便感覺被一雙手從背後環住了腰,淡淡的鬆柏寒意圍繞過來。

他知道是誰,就沒有躲,聞人夜貼到他耳畔,聲音有一點兒詫異。

“你能下得了床?”

“……”江折柳合上劍鞘,將淩霄劍放回去,“很失望?”

多虧了聞人夜的小心和謹慎,他雖然覺得很累,但其實隻傷到了腰和那裡,其他地方都並沒有什麼問題,雖然還是被對方弄哭了,但好歹沒斷片兒。

“是覺得奇怪。”小魔王的氣息貼著他的耳根,溫暖發熱,有點癢癢的,“你真的……有變好一些了?”

他的幻覺與事實影子般地交疊在了一起。他一直以來近乎病態的偏執被撬開了一點裂縫,映進一縷光。

他稍微地醒悟到了江折柳的意圖……對方真的有變好了一些,小柳樹以一種不太常用的方式給他證明了出來。

“嗯。”江折柳應了一聲,“所以你不要這麼畏手畏腳,我不是一碰就……等一下,你……”

他轉過身,話說到一半,整個人就又被抱了起來。連同他手裡的淩霄劍都被對方巧妙地接了過去,放到一旁。

小魔王抱他的時候很有分寸,沒有讓人感到絲毫的不適,但這種行為本來就跟江折柳的預料不符,他才會感到意外。

“那你就更不能亂跑了。”聞人夜異常執著,“我才把你養好了一點,初見成效,不能再作踐了。”

……好像,適得其反了。

荊山殿留有熬藥的小童,餘燼年的兩個道童,也就是那兩個千年人參娃娃也被接進了魔界,所以即便室內見不到藥爐,江折柳的湯藥也每次都及時地送進來,溫度適宜,還伴著幾塊糖糕和蜜餞。

隻有昨夜,常乾在門口守著,動靜太大了,沒有人敢進來打擾,才耽誤了一次。

藥方是餘燼年新寫的,是正常的保養身體的湯藥,配得非常精妙,效果應該會很好。

聞人夜進來時,正好把藥盅也拿進來了。他把新長出一點嫩芽的小柳樹放回床上,倒了一碗藥,熟練自然地坐到了愛人身畔。

江折柳盯著他行雲流水的動作,看著他額頭上血紋發亮的魔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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