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彆再任性。”小魔王教育他,“才剛好一點,就過來勾.引我。要是我真的把你弄壞了怎麼辦,你不在的話,我會控製不住自己的。”
他說的話句句屬實。最後一句猶為切實,聞人夜要是控製不住自己,就不隻是炸了荊山殿,或者炸了魔界這麼簡單了。
江折柳歎了口氣,道:“我是想讓你不要再這樣過於敏感。”
聞人夜習慣性地吹了一下湯匙,遞到對方的唇邊。
又是這種仿佛雙手殘疾的喂法。江折柳無奈地低頭喝掉,在喝了兩天甜絲絲的紅糖水之後猛地被苦到了,有些不適地蹙了下眉。
“等你恢複了。”小魔王喂糖糕也很順手,誠懇地道,“我什麼都聽你的。”
誰知道聞人夜眼中的恢複究竟是哪種程度的,又要到什麼時候,難道要一直等到他重修到最巔峰的時候,跟小魔王打一架才能破除他心中的幻障嗎?
這是最後的辦法,也是最漫長最徹底的辦法。但聞人夜被殺戮道種影響的狀態,不知道能不能等來那一日。
對方說得極度認真,一點兒都沒有在開玩笑。江折柳卻聽得頭疼,他按了按眉心,道:“什麼都聽我的。我想離開魔界去人間轉轉,去修真界透透氣,想重新修行,可你如今一定不會允許……拿這些話說給我聽,你是嘴上說說?”
小魔王的動作一滯,紫眸幽幽地看著他。
江折柳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那句話說得有些過分了,他想到對方八十年的幻覺,和如今的難以自拔、一意孤行,隻覺得非常難受。
但他並不想跟對方吵架,也不想讓聞人夜傷心,便緩和下語氣,安撫地解釋了一句:“沒事,你彆往心裡去。魔界挺好的。”
這句安撫有失水準。但江折柳心情不佳,暫時也想不好更有用的話,隻是就著他的手喝完了藥。
他點著燭台看書,一旁就是今日才剛剛重新發出劍鳴的淩霄劍。聞人夜就坐在他身邊,沒有說話。
室內陷入寂靜,沉默了很久很久。
江折柳看不進去書,但他強迫自己靜氣凝神,在略微模糊的記憶中尋找可以穩定道心的方法。聞人夜不知道在想什麼,他的手就放在床邊上,衣衫還未褪,也沒有要陪他睡覺的意思。
氣氛有一點僵持。
自從江折柳醒過來之後,局麵就變得很奇怪,聞人夜一心想治他的病,他也滿腦子都是小魔王的道心和幻覺問題,互相之間總是有些需要調解的矛盾。
一個是身體不好,一個是腦子不好,連病情都沒得交流。
簡而言之,目前的狀況就是,他們彼此都想為對方治病,雙方的衝突要麼就來源於小魔王幻覺與現實的對撞,要麼就來源於江折柳思考對策時不可避免的擔憂。
直到他手中的書很久都沒翻頁。
聞人夜的氣息糾纏了上來,他靠近了自閉的小柳樹,注視了一會兒書,低聲問道:“明心術?”
這次不是包著正經書皮的通俗話本,而是真的修真界典籍。
“……嗯。”江折柳道,“人族修士用來穩定道心的一種常用術法。”
“……你剛剛說的,是真的麼?”
江折柳抬起眼眸,看著對方,沒有直接回答。
小魔王低下頭蹭他,用堅硬的、血紋發燙的魔角磨蹭他的額頭。他的手順了順散落下來的雪發,將冰涼冷潤的發絲捋平在指間。
“你想離開魔界?”
江折柳看著他道:“我連荊山殿還沒踏出去過。”
“魔界風大。”聞人夜下意識地道,“很多塵沙,吹痛了你怎麼辦?”
江折柳靜默地聽著,估摸自己在他心中比紙糊的還不如。
但聞人夜很快就意識到對方不願意聽自己這句話,便道:“你現在好一些了,我可以陪你出去看看。”
“圈著我?”江折柳放下書,準備跟年輕的戀人理論理論,“我的身體已經好多了,餘燼年和賀檀治好了我斷裂的經脈和虛弱的神魂,我可以重新修行。我說的這些話,你能不能聽進去一些?”
小魔王靜靜地盯著他,半晌才道:“所以,你要離開我嗎?”
江折柳:“……”
他雖然知道小魔王病得厲害,但覺得對方隻是太沉浸於幻覺,沒想到程度嚴重到沒辦法溝通的地步。
江折柳猜測不出他說這話的邏輯,繼續解釋道:“我不是想離開你,可我要重新修行,想要重新見一見這個你一手變革過的世界,不想被你圈在宮殿廟宇之中。也不想你把自己認為的一切加諸於現實之上,來折磨你自己。”
不止折磨他自己,也很折磨江折柳的神經。他再被對方這麼過度緊張地照顧下去,自己的腦子也要出問題了。
江折柳說話時語氣很平和,聲音也不帶有什麼特殊的情緒,隻是將這些話講給他聽而已。但聞人夜脆弱的神經還是被觸痛了,他覺得分外受傷。
“你覺得我是囚禁你嗎?”他問道。
江折柳沒話說了,他看著對方視線微垂,神情黯淡了許多,莫名從心中湧現出一股奇異的負罪感。
不應當,明明被困住的是他,為什麼覺得心疼的還是他。
聞人夜沒聽到回答,他做出了很大的讓步,語氣不甘地道:“你想去哪裡,我都陪你去。但你必須照顧好自己。”
不待江折柳說話,他就又湊近了一點,聲音更低、更難過了。
“我親親你,你彆說我了。”
江折柳不知道說什麼了,他被對方輕輕地觸到了唇上,纏綿又溫柔地交吻下去,把他腦海中的那些思緒都打亂了。
……這怎麼辦?
江折柳被他推倒在了床上,手指也讓小魔王溫暖的掌心攏住,在從指節內側摩挲過去,穿插地交叩住了十指,按在了枕畔。
舉止很溫柔,但力度卻是無法掙脫的那種力度,哪裡像是求他彆說了,分明是動用親吻的手段,不許他說了。
江折柳沒有辦法,隻能由著他親了個遍,最後才從交疊的呼吸中撤回來,及時避免了擦槍走火的行為,聲音微啞地回了一句:“彆鬨騰了……腰疼。”
作者有話要說:還能怎麼辦,隻能寵著了。
太黏黏糊糊的了,強烈譴責作者用這種日常水文,小情侶談戀愛我們一點都不想看呢!(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