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聞人夜也沒好到哪兒去,他也全身是傷,淩霄劍留下的劍傷也同樣的不好處理,寒霜結滿傷口,讓魔族的自愈能力下降了幾個檔次。
但他越打越興奮,他的本能被徹底地煥發了出來,釋放到了極致。
就在殺戮本能狂熱燃燒之時,他體內的道種卻猛地跳動了一下,如燈火被籠罩住了一般,殺機頃刻消減。
小魔王躁怒地甩了一下斷裂的骨尾,於此同時,他的心中卻泛起了另一種更嚴重的焦躁,他終於聞到了鮮血的味道。
……天靈體甜蜜的、溫柔的香氣,混雜在腥甜之中。
————
聞人夜恢複了一絲意識。
但他這些意識恢複得很是細微,難以掌控全局,但這至少證明了這兩顆流竄的道種被他壓製下來了。
隻不過對於這具軀殼的爭奪還未結束,他無法將作為本源的道種扼殺於體內,隻能作為掌控者融合它們,但融合兩個道種,這種事情連天方夜譚都不會有,幾乎是所有修士從沒有想過的事情。
可他不得不這麼去做。
這一點清明的意識讓他恢複了對外界的嗅覺感知。
他聞到了鮮血的氣息,還有隨著鮮血肆意蔓延的、隱蔽又熟稔的香氣。
聞人夜腦海猛然一震,一時間竟然都沒有反應過來這到底是什麼味道,等到他意識到的時候,這個氣息已經越來越濃鬱,強烈到讓他失去理智的程度。
天靈體的……血液。
就在此刻,更強烈的鮮血遮蔽了這種香氣。聞人夜感覺不到痛,但他知道這是自己的血。
他失控的理智驟然冰凍住了,他竟然覺得,隻要小柳樹不再受傷,他流多少血都是小問題。
但這隻是個不切實際的幻想。
江折柳被刀氣抽了回去,劍刃在地麵上擦出冰霜凍結的痕跡。他渾身血跡染透,白發沾上鮮紅,單手撐劍壓在地上,肺腑震動地咳嗽了幾聲。
胸腔裡積壓的全都是內臟受傷倒流的血。
他邊咳邊吐,不知道界膜碎片提供的靈力還能支撐多久,但他知道小魔王的耐力也差不多快用儘了。
江折柳抬起眼,目光投過的方向逆著光芒,被血跡蟄痛的眉宇很輕地蹙了一下。
他看著對方劍痕斑駁的骨翼。
五十步笑百步,彼此彼此。
鼎盛的江折柳曾經無人能敵,就如同現今的六界共主,橫掃披靡的魔尊大人。
江折柳收回視線,卡在喉間的血液猛地上湧,吐了出來,他擦了擦唇角,狀態一直都很平和、甚至有一點開玩笑似地道:“我跟你搞成如今這種關係,果真是天降大任於斯人也,為民除害。”
禍害頓了頓腳步,似乎真的用心想要去理解這句話,但他僅存戰鬥本能的腦子顯然形同文盲,一時無法與他達成正常的交流。
就在他頓步的這一刻,看似脫力的江折柳驀然起身,一道冰雪之氣挾著劍意直直地表麵而來。聞人夜擋斷眼前的劍意,視線恢複之時,江折柳的身形已經迅至眼前。
雪發微動,墨眸深幽。
兩人隻有半個呼吸不到的視線交接,隨後,江折柳的掌心傷處再次湧下鮮血,血跡沿著淩霄劍的凹槽填滿,劍身頓時震蕩,本命心血加持的名劍發出一聲清脆的鳴動,鳴聲如龍,震開天際層疊的雲霄,流雲四散,穹宇顫動。
九霄回響,劍吟長嘯。
這一劍快得猝不及防,直接乾碎了聞人夜籠罩於身前的骨翼,穿過骨翼再刺進胸口裡,險之又險地偏過心口,汲滿了魔族的鮮血。
與此同時,一股熟悉至極的神魂之力也猛地趁其不備,撞進了聞人夜的心海之中。
這股柔和的力量過於堅決,不容拒絕地破開對方元神的防備,讓兩人的神魂驟然緊密的地貼合在一起,隨後,江折柳的神魂拉扯著對方深潛於心海的意識,協助他占領了主導權。
聞人夜像是被猛地帶回了人間,他重新睜開眼。
他眼眶裡的紫色魔焰還沒有消去,瞳仁還在緩慢地成形,視線並沒有那麼清晰。
但在他視線之內,對方渾身鮮血的身形逐漸清晰。
江折柳的手握在淩霄劍柄上,一隻腳踩在小魔王堅硬的胸口上,但他身上一直在淌血,到處都是。
他垂眸望著聞人夜,肩上沾到血珠的長發滑落下來。
“醒了?”他問。
聞人夜一時找不到自己的聲音,即便隻是失去意識一小段時間,他卻有過了一世那麼久,像是又在神魂消散的門檻前打轉了一遍似的。
這次換道種封存,沉進深處了
過了片刻,他終於找回說話的能力,嗓音嘶啞地道:“……醒了。”
江折柳低頭看著他,單手將沒入他心口的淩霄劍劍鋒緩慢拔出,他連臉上都帶傷,整個人狼狽不堪。
但他不在意,甚至衝著小魔王笑了笑。
就在淩霄劍收回的刹那之間,他失去了靈力加持,對著聞人夜倒了下去。
小魔王怔了一下,接住落到懷裡被染紅的柔軟一團。他抬手按住江折柳的脊背,半勾著他的腰,從地上坐了起來。
江折柳隻是脫力了,他倒沒有立刻暈倒,但自己卻也真的站不起來。
他靠在聞人夜的肩膀上,說話都帶著一股血腥味兒。
“疼。”
江折柳閉著眼,額頭貼著對方沒有受傷的那邊肩膀,由著對方的手臂環上腰身。
他的嗓音也很啞,很疲憊。
直到這時候,他才感覺到肚子裡的幼崽慌慌張張的氣息。
“走不了了。”江折柳闡述事實,沒有半分撒嬌的意思,“抱我。”
作者有話要說:本文最爽的一場打戲。
是家.暴,夫夫互毆。(冷酷.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