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2 / 2)

聽他們提起那個女人,鐘國棟繃著一張臉,忍不住朝那些長舌婦們瞪了一眼。

周惠竹抿了抿嘴。

身邊的鐘樹鴻察覺之後,安撫地拍拍她的手。

丈夫的關懷讓她展顏一笑,然後挽著丈夫的胳膊上前招呼前來道賀的賓客。

那廂,周海終於追上了自家大伯。

“大伯大娘,今兒是國棟的大好日子,你們這是做什麼呀?”說這話時,他一臉無奈,像是在麵對無理取鬨的孩子。

周永善眼一瞪,就要說話,被老伴攔住了。

周海沒留意,自顧自地說著,“惠蘭堂妹一走就是近二十年,您兩老就這麼一個孩子,現在人離得遠遠的,你們百年之前未必能回來,堂妹明顯是指望不上了,你倆老了還不得指望國棟和思恬啊?今天你倆這麼一走,讓滿場的賓客怎麼看待國棟呢?”

“阿海,當初是你和蕙蘭駱峰一起上路的。你老實和大伯說,惠蘭真的是跟了那姓駱的知青去了港城?”周永善目光灼灼地看著他。

周海心一凜,麵上卻就苦笑,“大伯,當時的情況我不是跟你交待得清清楚楚了嗎?說起來這事也怪我,要是我那會警醒點,就不至於被去而複返的駱峰打暈,好歹能攔一攔堂妹,不會讓她衝動之下一走了之。”

一模一樣的答案,這話他們都聽了幾十遍了,但他們就是不死心啊。

“大伯大娘,其實你們往好的方向想,堂妹去了港城也不錯,至少衣食無憂,不必留在農村吃苦。駱峰也一定會好好待她的。”周海拿話寬慰他們。

兩老默不作聲。

點到為止,周海不動聲色地岔開話題,又試探出他們不願意返回鐘家之後,他便將兩老送回老家,然後再獨自一人返回楊柳村鐘家。

與此同時,千裡之外的西省。

八月底的天,烈日當空,秋老虎散發著最後的餘威,炙烤著大地。

周徽嵐睜開眼,刺目的日光讓她不由得側了側臉。剛醒過來的她,腦子裡回話回旋著三連問,我是誰?我在哪?我在乾什麼?

很快,她就意識到她目前的處境。

可誰能告訴她,怎麼一個眨眼,她就從冬走到夏,大炮被換成了鳥槍,羽絨大衣不見了,身上這身稱為衣衫襤褸都不為過。

還有,眼前的處境,更讓她產生一種荒謬的感覺,都九一零二年了,誰還敢動用私刑?

她的手被用麻繩綁在青磚砌成的柱子上,周徽嵐動了動,綁得還死緊,她掙脫不開。

她轉動著唯一還能動的腦袋四處打量著,腳下僅剩一隻勉強能看出是淡藍色的破舊膠涼鞋,另一隻不知所蹤,裸露出來的腳乾皺乾皺的,腳指縫裡甚至還能看出有沒洗乾淨的泥土……

她心中一動,腳下的大拇指也跟著往上一翹,底下的腳拇指也在她的視線中顫巍巍地往上翹著。

看到這一幕,周徽嵐心中一陣發黑,這雙一看就是常年在地勞作的腳是-是-她的?

一個荒誕的念頭從她心中升起,她不會是穿越了吧?

她左右看了看,分辨出來這是一條南北通透的過道,地麵是夯得很結實的泥地,過道兩旁東西向相對著各開了幾道門,夏天的風穿堂而過……

周徽嵐心一沉,這樣的格局她隻在小時候的鄉下見到過。

周徽嵐抿了抿嘴。

嘶——

她不知道多久沒有喝水了,嘴唇乾裂起皮,一動就疼,她忍不住伸出舌頭潤了潤嘴唇。

不管是不是穿越,現在最重要的是,她為什麼會被人綁在這裡?以及如何脫困?

她閉上眼,試圖從原身的記憶中獲取答案。

原身名叫周惠蘭,與她的名字同樣的音,最重要的是,這個周惠蘭今年三十八了。

一得知這信息,周徽嵐恨不得能立即暈死穿回去,想她一個二十出頭的黃花大閨女,變成一個年近四十的中年婦女,這簡直就是噩夢!

再一看這雙常年勞作的腳,便知原身的處境不會很好,周徽嵐壓下尖叫的衝動。

檢索原主的記憶,她已經知道原主被綁的原因。

事有輕重緩急,她忍住破口大罵的衝動,尋思著怎麼解綁脫困。

此時一群孩子呼嘯而過。

她連忙叫住,“等等——”她手上的繩子靠她一個人很難解開,她需要幫助!

不料她一開口倒將孩子們給嚇住了,然後一窩蜂撒丫子跑掉了。

“呀,瘋婆子說話了!”

“奶奶說讓我們彆靠近她!”

“快走快走……”

一群孩子轉眼跑得精光,周徽嵐瞪眼。

這時一群孩子就剩下一個六七歲的小姑娘落在最後麵,手裡抓著一根吃了一半的生紅薯,怯生生地看著她。

從原主的記憶中搜尋,周徽嵐得知這小姑娘是村西頭那戶人家的長女,因為人長得磕磣,總被村裡的孩子欺負,人有點自卑。

看到她手中的紅薯,周徽嵐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起來,饑餓感排山倒海地撲來。

“鳳丫,過來,幫嬸子一個忙好不好?”

小姑娘怯生生地抬頭看她。

“幫嬸子將繩子鬆開。”周徽嵐儘量放柔了聲音。

天知道,從姐姐變成嬸嬸,她內心有多憋屈。

小姑娘可能不太擅長拒絕人,聽了她的話,接受到她的善意,懵懂地開始給她解開繩子。

農村人愛惜東西,繩子打的是農村常見的結,而非死結,故小姑娘也會解。

解開繩子之後,小姑娘心生不安,很快跑走了。

旁邊,半截紅薯被落下。

周徽嵐左右看了看,最終因為受不了肚子裡的饑餓感伸出了魔爪。

然後她迅速挑了一條避人的道,慢悠悠地往家走。

半截紅薯連皮三兩下就進了她的肚子,她從來不覺得生紅薯竟然如此美味。

周徽嵐苦笑,從原主記憶中得知,她已經被綁在那裡接近兩天一夜了,滴水未進。

期間遇上兩三個人,這些人見了她也僅是遠遠地避開。和她想的一樣,綁她的人隻想給她一個教訓,並不想鬨出人命,再者,村民不想多管閒事,所以並沒有人來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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