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修邪術吧兄長(1 / 2)

西山,墓園外圍,以巨木結柵為牆。

這些巨木的長勢完全違反自然規律,樹乾緊密相挨,樹冠相抵,按說如此間距,根本不可能長出這樣高達數丈的巨木,可這些樹偏偏一棵棵都呈現出欣欣向榮,鬱鬱蔥蔥的詭異生命力。

謝荀看了一眼便知,這些活木柵乃是以徐家的草木催生秘法催生而成,看著普通,其實樹身之上刻滿符文,屆時催動起來,便是一座可攻可守的護法大陣。

妙蕪雖修習時日尚短,然而她天生對符文法咒敏感,隻一眼便瞧些不尋常的端倪來。

她靠在謝荀耳邊,用氣聲道:“小堂兄,我沒騙你吧。你瞧瞧看,這西山墓園不過是一片公墓,徐家人為什麼要布下這樣大的陣法把它圍起來,這不符合常理呀。這證明那個給我托夢的女鬼所言非虛。”

溫熱濕潤的吐息噴薄在他耳邊,謝荀隻覺得像是有螞蟻順著耳尖爬進後背,爬出了一陣難以言喻的癢意。

他不由屈起手臂,以手肘將妙蕪輕輕往旁邊一推,斜乜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勾出一絲嘲笑。

那眼神說的是:我看你還能胡說八道到幾時。

妙蕪一向勸自己的都是,善意的謊言不算謊言。隻有嘴硬的鴨子才不會死。

因此被謝荀戳破陰痕為偽造之物後,她便一口咬定昨夜確實有女鬼托夢求她救人。反正謝荀又不能敲開她腦瓜瓢子打量她心裡到底在盤算什麼,自然是她說什麼便是什麼。

嘴硬完之後,她就開始撒嬌。

“小堂兄,那女鬼夢中朝我哭訴,形容甚為可憐,我看著心中實在過意不去。橫豎也不過就是到西山墓園走一趟看看,又沒什麼危險,也算是行善積德了。”

謝荀冷笑,“我倒不知你幾時有這般好心腸了。”

心裡想的卻是,即便真有女鬼托夢求她救人,隻怕此人跟徐家脫不了乾係。又不知這人是圓是扁,是善是惡,如何能隨意搭救?

這小毒物,還是曆練太少。

謝荀想到這裡,心中已打定主意,往後定要帶她多出去曆練曆練,叫她知曉世間險惡,救人行善是好,但也不可太過輕信於人。

鬼話更是要少聽為妙。

妙蕪見他

不為所動,又開始一頓吹捧。

什麼“小堂兄你劍術道法皆精,是我們謝家子弟中的第一人,如果連你都不肯陪我去,我實在就找不到旁人了。”

“小堂兄你人美心善,如果那女鬼求我們救的人要是有什麼冤屈在身,難道我們就這麼坐視不管嗎?”

“你不是一向說,謝家子弟行於世間,便當以除惡扶世為己任。何處有不平之事,何處便有謝家之人?”

“況且你不覺得此事來得蹊蹺嗎?大哥說謝家年年都會來此拔禊除穢,可為何龍門鎮上還會有厲鬼呢?為何那女鬼誰都不找,單單隻給我托夢……”

謝荀抬手止住她言語,麵色很是一言難儘。

他咬著牙,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方才你說,人、美、心、善?!”

他一介兒郎,被人用這樣娘兮兮的詞語形容,當真不能忍。

謝荀六`七歲時生得十分玉雪可愛,整個人如一尊冰雪雕就的陶瓷娃娃。因著年紀甚小,五官還未長開,容貌上便有些雌雄莫辨。

有一年和父親一起去金陵大會,便有些頑劣孩童見他年紀雖小,修為卻遠高於他們,但性子高傲,不肯在言辭態度上有所俯就,因此趁機結伴排斥他,嘲笑他生得像個女孩兒。

小謝荀哪裡是能吃這種虧的人,便把那群大孩子一個一個摁在地上揍了一遍。

當然最後他自己也挨了父親一頓鞭子。但他性子倔,怎麼也不肯說出打人的原因。

隻是從那以後便對此格外敏感,半點都聽不得有人說他生得女氣。

好在後來長大了,長成了個長手長腳的挺拔少年,麵容雖然雋秀,但棱角分明,這張臉是橫看豎看都不像個女人,他才安心下來。

妙蕪並未發覺自己言辭中某個詞語無意間觸及到這位謝傲嬌敏感的內心。

她牽著謝荀的袖子用力地點了點頭,水靈清透的眼眸中寫滿了懇求。

謝荀拂袖,冷冷道:“我們這次隻是押送徐青回徐家,請三家公處。你給我好好待著,哪兒也不許去。”

在劇情碎片中,今天可是要出大事的。

妙蕪哪裡坐得住。

她眼珠一轉,忽然計上心頭。

她放開謝荀的袖子,背著雙手慢悠悠地朝門邊走。

謝荀喚住她:

“站住!你去哪裡?”

妙蕪回頭,做出一副委屈小可憐的模樣。

“既然小堂兄不願陪我,我隻能自己去了。”

謝荀嗤道:“你少跟我來這套。”

“唉……”

妙蕪歎了口氣,便堅定地跨出房門,心中默默數著:一步,兩步,三步……

待她數到第五十六步時,便將身子一歪,藏進廊廡下的一根柱子後。

須臾,便有一個人影步履匆匆而來,靠近廊柱時,腳步逐漸放緩,最後在柱子前停下。

謝荀側首,燦爛的春光自簷下泄入,映得他的麵孔格外俊美。

“出來。”

妙蕪從廊柱後探出半張臉,笑靨如花,狡猾地眨了眨眼睛,親昵道:“我就知道,小堂兄你是不會不管我的。”

現在二人正藏身於西山墓園外的一片蘆葦蕩裡。

這西山墓園前臨河,背靠山,巨木柵欄外頭有一座兩進兩出的宅院,看樣子是守墓人平日的居所。

他們潛藏觀察了半個時辰,發現守墓人一共四個——兩個青壯男子、一個耄耋老者,還有一個總角孩童。這四人一直沿著活木柵外圍來回走動,看著像是隨意散步,實則是巡查。

妙蕪低聲道:“那兩個青壯男子步伐之間看著下盤甚穩,腰間還佩了劍,莫非是劍修?”

謝荀頷首,“是。雖還不曾修得飛劍,但武學造詣不低。”

妙蕪聞言心間一緊,擔憂道:“那……跟小堂兄你比呢?”

謝荀白了她一眼,無語道:“跟我自然沒得比,你在擔心什麼?”

妙蕪心間稍寬,又去看那耄耋老者和小童。

隻見那耄耋老者身形矮小乾瘦,一身粗衣,腰間以彩繩編織而成的腰帶相縛,腰帶上掛著一隻黃銅搖鈴,不知什麼緣故,走動間並沒有發出響動來。他手中拿著一隻竹杖,被小童攙扶著慢慢地走著,走了一會,許是累了,便在一個大樹墩坐了下來。

那小童立刻抽出彆在腰帶裡的一杆長煙槍,雙手捧著恭謹地奉給老者。

老者將竹杖靠在腿邊,接過煙槍,手間夾著道黃符在煙鬥上一晃,符火燃起,點燃了煙鬥中盛裝的白色粉末。

老者嘬著嘴吸了一口,麵上露出享受的神色,須臾,徐徐吐出一股青煙。

那青煙

在風中凝而不散,儘數噴到小童臉上。

那小童微微仰首,收腹吸氣,鼻翼微微翕動,將青煙一絲一縷慢慢吸入腹內,臉上浮出微笑,竟也是一副享受異常的模樣。

謝荀皺眉道:“嘖,有點麻煩了。”

妙蕪往他身上靠了靠,右手下意識地捏住他的袖子。

謝荀垂眸看到黑色袖子上搭了三根白皙纖細的手指,粉色的指甲蓋晶瑩剔透,像是帶著露水的鳳仙花瓣,他的眉心間的“川”字便越發深了。

但不知出於什麼原因,他並沒有掙脫這隻手。

“什麼地方麻煩?”

他往老者和小童的方向指了指,“這墓園的守衛還真有些意思。看來那兩個劍修不過是障眼法,真正厲害的是這兩個。”

能讓謝荀讚一聲“厲害”,想來這老者和小童必定不簡單。

妙蕪緊張地問道:“厲害在何處?”

“你可知道那老者煙鬥中盛裝的是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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