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著開口:“妙蕪,這次的手術很順利,你很快就可以康複出院了。”
妙蕪怔然,腦中有一瞬的空白。
手術很順利?
康複?
可她記得上一世她後期病情加劇,癌細胞的擴散速度遠遠超過醫生的預料,到了後期因為頻繁的化療,身子底其實早就已經不行了。哪裡還等得到什麼手術。
她目光微凝,再次朝女醫生看了過去。
女醫生用口型無聲地對著她說道:“順從於我,侍奉於我,我可以把你想要的東西都給你。”
妙蕪心神一凜,身上陡然爆發出巨大的力氣。她從床
上爬起來,拔掉手上的輸液管,剛跳下病床,就被慈愛的父母雙雙拉住手。
母親拉著她的手,臉上是傷心欲絕的神情,眼淚簌簌而落,哽咽得語不成聲。
“阿蕪,你要去哪裡?你不要媽媽了嗎?”
妙蕪心如刀割,可理智卻前所未有的清醒。
這隻是幻覺。她早就已經死了。
她回身用力地抱住這具單薄的身軀,靠在女人耳邊輕輕說道:“媽媽,我從今天開始就要一個人出去旅行了。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可能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以後我不在……不在你身邊,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答應我,好嗎?”
好嗎?
她說完最後一句話,決然地鬆開手,堅定而又緩慢地掰開女人的手指,然後轉身撞開阻攔道路的女醫生,一路衝衝撞撞,拉開病房的大門,捂著耳朵跑出去。
撕心裂肺的哭喊從病房裡追出來。
“阿蕪——阿蕪!你不要丟下媽媽!阿蕪——”
耳邊一時間如走馬燈一般,無數聲音從耳畔流了過去。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快許個願!”
“阿蕪,今年是閏年,你可以過兩次生日哦。等這期化療結束,我們再過另外一個生日好不好?”
……
“宿主,結契之前,許個心願吧。”
“我的心願啊,我想想。那就長命百歲好了。”
那就,長命百歲好了。
“嗬。”一聲冷誚的歎息落下。
周圍霎時間暗了下來,父母的哭聲,醫院雪白的牆壁突然就煙消雲散。
妙蕪停下腳步,深深呼出一口氣,赫然發現自己又回到剛剛那片黑色的水澤裡。
坐在白獅上的女子手指輕繞發尾,眸光如秋波流轉。
“你想要的東西就這麼簡單?”
妙蕪皺了皺眉,沒有回話。
“來吧,順從於我,侍奉於我,我許你長命百歲。”
妙蕪抬手揉了揉額角,臉上流露出無可奈何的神情。她痛心疾首地回複道:“姐姐,你這台詞,能不能換個新鮮點的?你這樣去騙人,能騙到才見鬼。”
女子臉上的笑意凝住,和善的表情慢慢冰裂,露出藏於底下的猙獰。眨眼之間,就變作赤發飛舞,青麵獠牙的惡鬼。
一直靠坐在白獅身旁
的女童,清澈的雙眸亦爬上蛛網般的血絲,口中鑽出野獸一般的獠牙。她爬起來,俯下身去,四肢著地,目中流露出似欲啖人的凶光。
妙蕪抬起雙手,指間夾滿黃符,眸光清明而堅定。
她直視坐在白獅之上的惡鬼,毫不避退地說道:“有事好商量,我也不是不能幫幫你。但你非要我賣身為奴,這個就過分了啊。我也是有脾氣的。”
大風刮過水麵,掀起一道鋪天蓋地的巨浪。
白獅嘶吼一聲,後足一蹬,馱著赤發惡鬼驟然躍起,高高躍上浪潮之巔。
與此同時,女童四肢爬動,瞬息之間便已逼至眼前。
越到這種時刻,心神仿佛也越發沉靜下去。
妙蕪閉了閉眼,摒棄掉所有雜念,將心神全部集中到手裡的符籙上。倏地,她睜開眼,沉聲誦念:“惟初太始,道立於一,造分天地,化成萬物!”
謝荀給的那本筆記中記錄了謝家本命符的前三句口訣,而這正是第一道口訣。
名為,道一!
謝荀將活物丟出金光陣外試探,果然引出了一直潛伏於地下的走屍。
雖然走屍一時衝不破金光陣,但是為數甚眾,各家子弟苦守金光陣整整兩日,早已人疲馬盹,長久下去,勢必支撐不住。
謝荀望著將徐家老宅團團圍住的屍山屍海,眸光閃動。
除非,能把這些走屍誘進來慢慢擊殺,逐步擊破。又或者……
他展開身形,躍下屋頂,看見謝闌還在廊下站著,然而卻不見妙蕪蹤影,便問:“阿蕪去哪裡了?”
“九姑娘說頭疼得厲害,想去躺躺。”
謝荀皺眉道:“那你也不跟著?”
謝闌低聲辯解道:“是九姑娘說有紙傀儡照顧她就好,叫我不必……”
他的聲音在謝荀的眼神威壓下越變越小,漸漸低到幾乎聽不見。
謝荀道:“罷了。你去和大哥說,讓他選出十幾個精銳子弟,和我出去殺走屍。我去看看阿蕪,稍後便至。”
謝闌這才如釋重負,點頭道:“是,少主!”
有劍鐲的牽引,謝荀很快就找到妙蕪所在的屋子。
他抬手欲要敲門,然而手快要落到槅扇上時卻生生停住。隻見槅扇上幾道微弱的紫色電光一躥而過。
謝荀微怔了下,
笑意浮上眼底,不由自主地喃喃出聲:“這小毒物倒是……有些長進。”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還有一更,補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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