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核桃酥糖(1 / 2)

妙蕪從來都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真地會“變成一條狗”,然後以狗的視角去看彆人撒糖虐狗。

她很生氣,氣得牙齒癢癢,明明吃不下,也睡不著。但無奈的是,雖然她借了小黃狗的視角來回顧這段劇情碎片,卻沒有這具身體的自主權。

隻能依舊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

一轉眼兩天過去,這兩天裡,從少女和謝荀的談話中,她約莫摸清楚了這段劇情碎片發生的背景。

在這個時間節點上,謝荀的半妖身份已是人儘皆知。身為蕭氏後人,魔頭之子,仙門百家容不下他,殷氏皇族也不可能容他活在世上。

謝荀決定離開謝家之前,用術法強行將封印在少女右眼裡的東西轉移到自己身上,因此修為大損。

離開謝家後他無處可去,本來想找處荒山野嶺了此終生。不想還沒找到容身之處,半路上便遇到皇家僧兵的圍追堵殺。

他本來身上就有傷,又瞎了眼睛,雙拳難敵四手,很快就落於下風。

臨危之際,少女突然出現,趁亂救走了謝荀。為了逃避追兵,他們乾脆躲進皇覺寺裡——少女料定殷氏的人必定想不到,他們居然有膽子躲到皇家禦供的寺廟裡來。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令妙蕪感到奇怪。

之前在龍門鎮上看到的劇情碎片中,這少女身邊還跟著那隻叫作“長命百歲”的係統。然而這兩日看下來,始終不見那係統蹤影。

還有,先時那係統提醒少女要維持好“惡毒堂妹”的人設,可從少女這兩日的行為看來,她早就將這勞什子人設拋諸腦後。

妙蕪還是第一次看劇情碎片看得火大。

這少女,擺明了不安“好心”。先是曖昧不清地同謝荀說,要陪他一起去找狐仙廟。如果紅塵俗世間容不下他們,就遁入世外好了。

聽聽這話說的,翻譯一下簡直就是“我要和你私奔”的斯文版。

妙蕪心裡酸溜溜的,就連看見少女趁謝荀喝藥之後睡眠極沉,趁機寬去謝荀身上衣裳,幫謝荀換繃帶也要“汪”兩聲。

總之,妙蕪整隻狗都很暴躁。

她心裡酸酸地想,她都沒給小堂兄換過繃帶呢,倒叫彆人捷足先登。

不對,重點不是換繃帶,重點是寬衣解帶……啊呸呸呸。

妙蕪心想,她一定是瘋魔了,怎麼會思緒發散到這種鮮廉寡恥的角度去。

二人一狗在這山洞裡住了三日,第三日謝荀身上傷好了許多,已經能夠下地走動,少女便帶上被褥和從皇覺室裡盜來的“家當”,搬遷到後山一處茅草房去。

這茅草房顯見得是附近獵戶進山打獵的暫居之所,屋裡擺設雖說十分粗糙,倒也算床桌皆全,至少比那陰濕潮冷的山洞要好上很多。

唯一比較尷尬的是,這床隻得一張。

少女放出紙傀儡,勉強將屋子收拾乾淨後,便往那“吱咿吱歪”直叫的桌子上一坐。

“小堂兄,這兩天委屈你睡那張破床,我就睡這張桌子了。”

謝荀站在門口,整個人逆光而立。陽光在他身周鍍出一輪慘淡的光暈。他雙手藏在袖中,握了握拳,又慢慢鬆開,發間的尖耳微微往兩邊塌了塌,顯得有些落寞。

他冷冷道:“你鬨也鬨夠了,可以回姑蘇了吧?”

他還是虛弱的,這話才說完,便忍不住以拳抵唇,低低地咳嗽起來。

少女從桌上滑下來,走到少年身邊去牽他的袖子。少年卻不知為何,如臨大敵般,猛地倒退一步,將袖子自少女手中抽出。

他的雙眼為白布所覆,叫人無法看清他此刻到底是什麼表情。隻能看到他那好看的唇線抿得筆直,忍耐再三,終是忍不住一拳砸在茅草屋的小門上。

咿——歪——哐當!

那脆弱破舊的小木門根本受不住少年一拳之力,搖搖兩下,哐當落地。

“彆逼我把你綁了丟回姑蘇。”

謝荀飛快地說道:“我前兩日沒綁你,是因為傷重。你若再跟著我,彆逼我飛信傳書給大……謝家大公子。”

少女把地上的木門扶起來,滿不在乎道:“那你把我綁了送回去好了。”

“你!”

“你舍不得?”

少女抬頭看著少年,笑得像隻狡猾的小狐狸。

舍不得什麼?

舍不得綁她?還是舍不得她走?

少年無法回答,忽而惱怒起來,一震衣袖,轉身就走,疾步如風。

少女在他身後遙遙喊道:“這裡是臨安皇覺寺。”

“小堂兄,附近有條淺

溪,你回來的時候摸兩條魚帶回來吧。”

少年聞言,越走越快,像是身後有什麼東西在追趕,不一會便不見蹤影。

少女歎了口氣,支使兩個紙傀儡修門。過了會,不知想到什麼,獨個兒捧著臉傻笑出聲。

入夜之後,茅草屋前燃起篝火,謝荀果然攜魚而歸。他手上提著四條巴掌大小的小河魚,俱已剃了鱗片,刨去內臟,清洗乾淨,用柔韌的藤條串起來。

謝荀沉默地將魚遞給少女,一言不發地在火堆旁坐下。

小黃狗趴在少女腳邊,黑黝黝的眼睛隔著篝火望向謝荀,火光之下,他的臉似乎有點紅。

少女接過魚來,用竹枝串好,放到火上炙烤。她翻動得慢,火又旺盛,不一會,魚肉上便傳出些許焦味。

謝荀鼻尖一動,發間的尖耳抖了抖,顯然也聞到了。

“……焦了。”

少女伸手在臉龐扇了扇,額上布滿細密的汗。她手忙腳亂地翻動架子上的烤魚,“我知道我知道,我在努力挽救……”

“給我。”

少年的手伸過來,五指修長,好看得很。

少女聽話地抬起串著烤魚的竹枝遞過去。謝荀看不見,手指落到竹枝上,摸索了一陣,忽然碰到一片細膩光潔的肌膚。

他怔了下,接著突然反應過來那是少女的手,便像被馬蜂蜇了一般迅速收回手去。

妙蕪在旁邊看著,忽然想起在太極觀裡,她用手攏住謝荀的手指時,他似乎也是這樣的。身在其中時並未發覺,現在從狗的視角去看才發現原來謝荀是害羞。

妙蕪心裡又不是滋味起來。

原來謝荀並不是在她一個人麵前才會害羞。

這烤魚最後還是經謝荀之手烤熟的。不得不說,謝荀捉魚很有一套,烤魚也很有一套。火候控製得那叫一個爐火純青,烤出來的魚那叫一個外酥裡嫩。

吃過晚飯之後,少女又用小鐵鍋煎了劑藥,強迫謝荀服下。

謝荀喝藥的時候,她就坐在他身邊絮絮叨叨地說:“小堂兄,你的眼睛現在這樣太招人眼,我們不管是住客棧,還是借宿道觀佛寺,一準馬上被人認出來。這幾日委屈你和我一道風餐露宿。等你傷養好了,我們就上路,去川貴一帶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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