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給她套一個洋娃娃
沈烈說出這話的時候,雲淡風輕。
林榮棠臉色頓時難看起來,白色的麵皮漲得通紅,他感到自己犯傻了,出雙倍購買的豪氣,被沈烈的雲淡風輕無聲無息地打散,變得尷尬好笑。
孫紅霞卻是難受起來,她盯著沈烈。
她記憶中的沈烈,對人很好,對她這個當妻子的更好,洗衣做飯之類的,他都會主動乾,並不會像彆的男人一樣認為那是女人該乾的活。
對於她想買的,他一般也不會阻攔。
除了那六十塊錢,以及他後來做買賣倒黴的事,她覺得他一切都挺好。
但是現在,憑著女人的直覺,她還是感覺到了一些不同,覺得沈烈對冬麥的好,有一種溫柔的憐惜,那不是說他做了什麼,而是他的眼神,他散發出的氣息,那是無聲的,無法具體說出的,一種被人放在心坎上的細致。
那是她從來沒有從沈烈那裡得到過的。
這時候沈烈看都沒看孫紅霞,低頭不知道和冬麥說了什麼,冬麥便淺淺地笑了,笑的時候,眼睛發亮,肌膚粉潤,流光溢彩。
售貨員將那兩件大衣裝進袋子裡,遞給了沈烈和冬麥,沈烈一手提過來,又拎著彆的包,就要離開。
冬麥和戴向紅打了聲招呼,戴向紅看了這一出好戲,隻覺得沈烈這個男人太能了,對冬麥可真好,而且人家那氣勢,人家那做事,怎麼看怎麼覺得好!
她甚至開始覺得,沈烈和冬麥真匹配,冬麥和自己小叔子離婚,這算是離對了!
孫紅霞卻難受起來,沒有比她更難受了。
她必須承認,她曾經喜歡過沈烈啊,可是她崇拜過的那個英雄一樣的沈烈,現在竟然對冬麥這麼溫聲細語地哄著寵著,這算什麼?!
她冬麥值得嗎?一個不能生孩子的女人,他至於嗎?
再好的大衣,冬麥不能生孩子,穿上有個屁用!
孫紅霞咬咬牙,看著那兩個人的背影,低聲嘀咕:“這麼好的大衣,她買了有屁用,也就是勾搭男人嘛,她可真行,沈烈就跟被灌了迷魂湯一樣對她好!”
然而她這話,卻是瞬間點燃了林榮棠的怒氣。
林榮棠削瘦的臉龐布滿了怒意,眸光陰沉沉的,冷漠地道:“你能少說一句嗎?就是一件大衣,至於叨叨叨的嗎?沒這件大衣你能死嗎?”
孫紅霞當場就傻眼了。
她,她不是懷著身孕嗎?
雖然她是假裝的,可他並不知道,他應該以為她懷著身子,憑什麼這樣說她?
她委屈得不知道說什麼,最後嘴角一顫,腳底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旁邊的戴向紅看了那一對,再瞧這一對,也是無奈,覺得自己太苦命了,趕緊扶著孫紅霞:“紅霞,你沒事吧?”
孫紅霞咬著唇,委屈地說:“嫂,我肚子難受,剛才聽榮棠那麼說,我不知怎麼就覺得肚子裡抽抽了一下。”
戴向紅一聽犯愁了,可彆出了什麼事,到時候賴上自己就麻煩了。
她趕緊說:“那我帶你去醫院檢查檢查吧,本來你懷上了,也應該做個檢查,城裡人都要做產檢,你還沒查過吧?”
孫紅霞哪裡敢進醫院,連忙說:“嫂,不用了,不麻煩,再說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忍忍一會兒就好了。”
戴向紅:“還是去吧,買衣服的事趕明兒再說,今天不著急。”
孫紅霞為難了,害怕了,這萬一被拆穿了怎麼辦,她該怎麼辦?
林榮棠此時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他腦子裡不斷地想起冬麥,那個女人被沈烈挽著手,羞澀含笑的模樣,讓他想起開春時候風吹著梨花的樣子,花瓣纖薄,幾近透明,在風裡撲簌簌地搖擺,嬌弱到了極致,美得讓人心顫。
他又記起來那一次,冬麥躺在西屋炕上,露出巴掌大的小臉和頭發,當時沈烈過去,他都乾嘛了,他抱了她親了她吧?
林榮棠痛心疾首地想,冬麥從那個時候,就沾了男人的滋味,怕不是嘗到甜頭了,所以她才迫不及待嫌棄自己!
一想起這個,林榮棠便痛苦得不能自已,而就在這痛苦中,他看到了旁邊的孫紅霞,孫紅霞正捂著肚子說難受,時不時看向自己,那意思分明是讓自己哄。
有那麼一刻,他想嘲諷地告訴她,滾吧,彆裝了。
可他終究是深吸口氣,上前,換上了溫柔的語氣:“不想去,那就算了,不過今天先不買衣服了,回去嫂子家好好養著吧。”
孫紅霞趕緊就著這個□□下來,點頭:“好,我聽你的。”
林榮棠便眯眼,扶起孫紅霞,心裡卻冷笑一聲,他林榮棠也是能讓女人懷孕的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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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百貨大樓後,沈烈又帶著冬麥去吃飯,吃的是紅燒牛肉麵,裡麵有大塊的牛肉,燉得噴香。
從早上吃了早餐到現在沒吃什麼,冬麥確實有些餓了,倒是一口氣吃了不少。
她吃差不多了,沈烈還在慢條斯理地吃,她擦了擦手,想起之前百貨大樓的事,忍不住笑:“剛才他們倆個那臉色,可真精彩。”
沈烈便笑了:“理他們呢!”
冬麥想起在客車上的時候,孫紅霞有些刻意的顯擺,她看著沈烈,其實是有些好奇,好奇他當時和孫紅霞的事。
如果不是孫紅霞臨時悔婚,那他和孫紅霞是夫妻吧。
那自己呢,自己離婚後,和沈烈肯定沒緣分了。
這麼一想,竟然有些酸澀,又覺得有些後怕。
沈烈卻道:“想問什麼,問吧。”
冬麥無奈:“你怎麼知道我想問你事情。”
沈烈:“直覺。”
冬麥不信邪,低哼一聲:“直覺就那麼好?”
沈烈一臉自信:“那是當然。”
他吃完了麵,喝了口水,擦了擦唇,之後才道:“我們當時出去境外,我總是能靠直覺及時發現地雷並準確地避開,從沒有失手。”
冬麥聽了,好奇:“地雷?就是會炸人的那種地雷?”
她小時候,曾經跟著學校組織的隊伍去陵城看電影,就是看地雷戰,她覺得那是很遙遠的事,沒想到沈烈竟然經曆過。
沈烈聲音便沉了下來,笑意也收了:“嗯,反正隨時會死人,不過好在我命大。”
他想想,又苦笑了下:“好了,你剛才想問什麼,快說。”
冬麥原來是想問孫紅霞的,不過現在卻不想問了,她打量著沈烈。
她發現沈烈其實並不太想提之前從軍的事,為什麼呢,因為他死了很多戰友,那是慘烈的回憶,所以不想提起吧?
她便也笑了:“也沒什麼好問的,反正都過去了!咱們的車是啥時候啊,得注意著點,彆誤點了。”
沈烈:“下午六點的車,你可以看看表。”
冬麥這才想起自己已經買了手表,忙抬起手腕看了看,現在才三點,也就是說還有三個小時呢。
沈烈:“我們看看把我們買的東西找個地方寄放下,然後我帶著你逛逛,你如果累,那就算了,我們坐一會等著車。”
冬麥吃了紅燒牛肉麵後,挺精神的,特彆是想到剛才的林榮棠和孫紅霞,更覺得神清氣爽:“我一點不累,那我們逛逛好不好?我記得車站旁邊有個公園。”
沈烈:“好。”
說著,沈烈一把提起買的那些東西。
冬麥要提,不過沈烈沒讓,他大包小包都提著,然後帶著她往前走,走了沒多遠,就看到一個小門店,是賣汽車配件的,有濾芯拉線什麼的,門前有個光頭正在那裡搬東西。
沈烈過去和那個光頭打了招呼,光頭叫老陳,認識沈烈。
沈烈和他說了把東西寄放在這裡,老陳痛快地答應了,之後又好奇地看向冬麥。
沈烈便笑著介紹,又隨手把剛買的糖發了幾塊:“這是我未婚妻,訂婚了,今天是過來陵城買衣服的。”
老陳拿了糖,挺高興的,忙道:“哎呦,那是好事啊,恭喜恭喜!”
放下買的那些東西,頓時輕鬆多了,沈烈牽著冬麥的手過去了旁邊公園,這天是周末,公園裡有些孩子在放風箏,玩彈珠跳圈什麼的,旁邊竟然還有賣雪糕的,賣各種小玩意兒的。
冬麥納悶:“還沒到夏天呢,他們怎麼就開始賣冰糕了?”
沈烈:“其實現在吃一根冰糕也不錯,要吃嗎?”
冬麥搖頭:“還是算了。”
沈烈便牽著她往前走,這個時候正是好季節,公園裡各種花都開著,冬麥好奇地看,有些是鄉下見過的,有些沒有,那些花旁邊掛著小牌子,她便仔細辨認,認出這個是迎春,那個是三色堇,還有什麼馬蘭花。
剛進去公園就有套圈的,五毛錢可以買十個圈,套住什麼算什麼,旁邊幾個年輕搞對象的在套,不過都沒怎麼套上,唯一一個套中了一個不值錢的玻璃球。
沈烈問冬麥:“想要什麼?”
冬麥:“你要套?”
沈烈:“試試。”
冬麥:“算了吧,五毛錢呢,犯不著,白浪費錢。”
沈烈笑了,指了指角落裡的一個洋娃娃,那洋娃娃白皮膚金黃卷發,還穿著紅色的小蓬蓬裙子:“喜歡這個嗎?”
冬麥看過去:“還行。”
說“還行”其實是含蓄的說法,她心裡很喜歡那個。
那個東西,她以前上學時候,看到女同桌有一個,女同桌父母在公社上班,家裡有錢,父母出差時候給她買的,她曾經抱到過學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