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厲害,恭喜你,堅持下去,將來你一定會在醫學的道路上有所成就。”
“傅先生你也一樣。”蘇雪至說道。
他微笑:“你說的是,我也一樣,隻要我堅持下去,就有希望。”
蘇雪至感到他的這句話,似乎帶著幾分自嘲的味道,感覺自己可能無意間說錯了話,就沉默了下來。
“要不回吧?”片刻後,她提議。
傅明城含笑點頭,兩人正要回去,這時,走廊那邊過來了一個王家下人,帶來了了傅家負責照料船王身體的護士,說有急事,要來找傅明城。
護士是清和醫院派過去照顧船王的,此刻表情焦急,說船王晚上出現了嘔吐不適的症狀,她當時立刻叫人去木村先生家裡,將木村請了過去。經過緊急救治,船王情況有些穩定了,但木村建議傅明城最好儘快回去,順便再去醫院取一些藥。
“藥放哪裡您大概不清楚,所以我來找您,帶您一起過去!”
傅明城臉色微變,和蘇雪至道了聲彆,立刻隨了護士匆匆離去。
蘇雪至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前方走廊的儘頭,微微有些唏噓,站了一會兒,也沿著走廊而去,想回前頭去,突然,身旁的一處暗影角落裡,晃晃悠悠地出來了一個人,竟是陸天慈。
他顯然是喝醉了,手裡還拎著一瓶洋酒,腳步虛浮,笑嘻嘻地湊了上來,攔住了去路。
“蘇……蘇雪至?你很厲害啊,聽說會做手術治病?咱們交個朋友,怎麼樣?”
蘇雪至一頓,見他那雙因酒精而發紅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十分怪異。再想起他在酒席上從嘴裡吐出來的對女人的極儘貶低之詞,忽然若有所悟。
難道這個陸家兒子,把自己當成了真的男人,想打自己的主意,所以剛才一路跟蹤了過來?
蘇雪至渾身立刻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從他身旁快步走過,陸天慈追了上來,抬手一把抓住她手臂。
“美人,不要跑啊!彆怕。我聽說你認了那個賀漢渚做什麼表舅舅?何必這麼委屈自己。咱們做好朋友,往後你有什麼事,儘管來找我,我來罩著你……”
“陸天慈狗日的,你他媽給我鬆手!”
伴著一道充滿了怒氣的聲音,蘇雪芝抬頭,見對麵的走廊拐角處,又來了一個人。
王庭芝奔了過來,上前,一把就甩開了陸天慈,將蘇雪至擋在了自己的身後。
陸天慈跌跌撞撞地往後退去,一下摔倒在了地上,手裡的酒瓶子也甩了出去。
“喲,是你呀,什麼時候回來的呀?聽說你去年像烏龜一樣躲了起來,我還以為你都不敢露頭了呢,現在又跑出來啦?怎麼,你什麼時候口味也變了,也想和我搶人?你老實說,是不是已經用過了?其實我倒是不在乎這種事,王公子你要是不介意,咱們三個一起來,更刺激……”
陸天慈搖搖晃晃地爬了起來,嘴裡說著不堪入耳的話,充滿了譏嘲和挑釁。
王庭芝目露凶光,一言不發,大步上去,撿起剛才那隻被甩了出去的洋酒瓶,拎起來,衝著滿口還在汙言穢語的陸天慈,當頭狠狠地砸了下去。
伴著一道玻璃碎裂的聲音,陸天慈當場倒了下去,人趴在地上,口裡發出痛苦的聲音。
“狗日的,我叫你瞎了眼!”
王庭芝還不放過對方,拎著手裡那隻碎裂的如同匕首的瓶子,繼續往腦袋上砸,又狠狠地踹。
很快,陸天慈沒了聲息。
蘇雪至回過神來,衝了上去,一把奪掉他手裡那隻已染滿血的碎酒瓶,看向地上的陸家兒子。
他手腳痙攣,頭破了個洞,汙血不停地從口子裡湧出。
當蘇雪至見到他頭顱枕部的位置,不偏不倚,深深地插入了一片尖銳的玻璃,整個人當場血都涼了。
“住手!會出人命的!”
她喊了一聲。
王庭芝停了下來。
人頭顱內,尤其枕部腦乾,關係人體呼吸和心血管中樞,一旦外傷直接撞擊這個部位,瞬間人就可能失去正常的生命體征,意味死亡。
何況現在,這個位置插入了這麼深的玻璃,如同刺入一把刀。
彆說現在的醫療水平,就算是後世,活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蘇雪至跪在地上,拚命搶救,卻是回天無力,很快,陸天慈的呼吸和心跳慢了下來,最後停止。
蘇雪至慢慢地停了下來,跪在一旁,看著自己也染了血的手,冷汗不停地往外冒。
王庭芝盯著地上的陸天慈,半晌,問:“真的活不了了?”
蘇雪至沒應。
他定立了片刻,突然說道:“你立刻給我走!不要讓人知道你來過這裡!這個事我會負責!全是我的事!”
蘇雪至望著他,心裡亂糟糟的。見他說完轉眼就走,想叫住他,卻不知道,自己就算叫住了他,又能乾什麼?
忽然這時,走廊的儘頭,又來了人。
還是兩個人!朝著這邊迅速跑了過來。
起先蘇雪至心臟一陣狂跳,等看清竟是賀漢渚和豹子,心跳終於緩了些下來。
“四哥?”
王庭芝叫了一聲,停住腳步。
賀漢渚沒看他,疾步走了過來,看了眼地上的陸天慈和插在他頭顱裡的那片玻璃,俯身,伸手探了探鼻息,抬起頭,望向定立在一旁的蘇雪至。
“還有救嗎?”他沉聲問道。
蘇雪至心亂如麻,搖了搖頭。
他站了起來。
“怎麼回事?為什麼下這麼重的手?”他轉頭問王庭芝,雖然壓低了聲,但聲音裡帶著嚴厲。
王庭芝沉默著。
賀漢渚眉頭緊皺,看了眼蘇雪至。
蘇雪至咬了咬牙,正要開口解釋,王庭芝忽然搶著說道:“和他無關,是我一個人的事!剛才在這裡遇到了,吵了起來,我失手乾的!四哥你也知道,我以前就跟他不投,衝撞過的。”說完看著蘇雪至,用眼神示意她不許開口。
“沒關係的,一人做事一人當!大不了我賠他一條命就是了!四哥你們走吧,我去叫人了!”
他轉身就走。
“站住!”
賀漢渚低低地喝了一聲,轉身,將陸天慈頭上插著的玻璃一把拔了出來,連同那隻染滿血的碎瓶和附近的酒瓶碎片一道,全部收了起來,再將陸天慈拖進了假山後的陰影裡。
做完這一切,他走了出來,對著定定望著自己的王庭芝低聲道:“聽著,你現在立刻回去,換套乾淨衣服,把屁股擦乾淨,當什麼事都沒有,該乾什麼就乾什麼。”
“這件事,我會處理。”
王庭芝仿佛終於回過了神,遲疑了下,轉向蘇雪至。
“四哥,和他真的無關……是我動的手……”
“沒聽懂我的話嗎?回去,當你沒來過這裡!”
他打斷了王庭芝的解釋。
王庭芝望了眼沉默著的蘇雪至,咬了咬牙,轉身疾步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