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漢渚乍看正襟危坐,神色嚴肅,再看,目光似乎落在客廳對麵的一扇大窗外,有點走神。
蘇雪至循他視線瞥了一眼。
窗外是幾棵庭院裡的楓樹,大冬天的,樹葉早就落得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
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
葉賢齊陪坐在旁束手束腳不敢亂動,正渾身難受,忽然看見表妹和賀蘭雪從樓上說說笑笑地下來了,鬆了口氣,趕緊站起來去迎。
賀蘭雪高高興興地從樓梯上下去,和過來的葉賢齊打了聲招呼,隨即跑到賀漢渚的麵前。
“哥哥!今天是初五,正陽門有舞大獅的廟會,可熱鬨了,我好幾年都沒去看了,你要是有空,我們今天一起去?蘇……”
她一頓,想起了她對自己的叮囑,“蘇少爺她也答應了!”
賀漢渚收回目光,看了眼正和葉賢齊低聲說著話的她,轉向終於肯和自己和好如初的妹妹,站了起來,臉上露出笑容,頷首:“行,沒問題,我陪你們去。”
那邊表兄妹也在商量日程。葉賢齊說昨天王庭芝邀他去打牌,問蘇雪至他要不要去。
王家的門庭,高且深,蘇雪至下意識地不願表哥和王庭芝有過多的不必要往來,就說:“咱們和王公子平常沒交往,他應該隻是客套,隨口說說而已,真的登門,恐怕貿然。賀小姐今天想逛廟會,表哥你要是待著無聊,可以一起去。”
葉賢齊覺得表妹說得很有道理,陪賀小姐去逛廟會,求之不得,立刻答應。
賀媽叫眾人去吃早飯。飯畢,準備出門之時,賀蘭雪提議不如直接搬回城裡去,交通更方便些,葉賢齊雙手雙腳讚成,蘇雪至也覺得有道理,賀漢渚沒做聲,於是就這麼定了,包括昨天剛來的賀媽,一行人浩浩蕩蕩全回了丁家花園,安頓好,出了門。
這一天剩下的時間,都是在遊玩裡渡過的。先是去了賀蘭雪想去的舞獅廟會,再轉琉璃廠,晚上,到白雲觀吃了頓有名的正月齋飯,到了晚上□□點鐘,一行人方儘興而回。
自然了,最儘興的,還是賀蘭雪和表哥兩個人。蘇雪至留意到賀漢渚這一天幾乎都沒怎麼說話,一身不吭,跟在後頭,看著表哥全程大獻殷勤充當著賀蘭雪和自己的護花使者。回來後,當晚,還沒從昨天的興奮裡冷靜下去的賀蘭雪又抱著枕頭來找她夜談,蘇雪至陪她談到半夜,她方倦極,再次睡了過去。
蘇雪至今晚卻睡不著了,繼續躺了片刻,等到身畔的賀蘭雪呼吸變得沉熟,她躡手躡腳從床上爬了下去,悄悄地出了房間,穿過寂靜的走廊,溜到了一個房間的門前,輕輕地叩了叩門。
門裡沒有回應。她試著開門,門是虛掩的,並沒反鎖。她順利地推開,閃身入內,反鎖了門。
臥室裡沒開燈,光線昏暗,但眼睛已適應了夜的暗影。
蘇雪至看見賀漢渚臥在床上,一動不動,仿佛睡了過去。
她輕輕地走到床邊,伸手,推了推他。
沒反應。
蘇雪至趴到床邊,彎腰,唇湊到了他的耳邊,吹氣:“彆裝了。”
居然這麼穩得住氣,還是沒反應,就是不理自己。
蘇雪至才不信他真的睡著了,又爬上了床。
他是光著上身的,她輕輕地依了過去,在黑暗裡,伸出一條胳膊,抱住了這個大概他自己覺得被冷落了的男人。
在一起還沒幾天,但蘇雪至是真的有點愛上這具身體了。
男人的身體,有著這個年歲才特有的精瘦,充滿張力。光滑而緊實的皮膚,沒有半寸贅肉的體肌,背腹塊壘分明,其下,仿佛充滿了賁張的爆發力,光是撫摸,就是一種莫大的享受了。
他應當剛洗過澡,躺下去還沒多久,貼近,蘇雪至那敏感的嗅覺細胞質便又捕捉到了日漸熟悉的來自於他的體味。清爽的皂,混合著男人的荷爾蒙的氣息。
她聞著這個屬於她的男人的氣味,用手心感受著他給自己帶來的愉悅,忽然,想起了賀蘭雪昨晚向她描述的親眼看到的哥哥和唐小姐在一起的一幕,又想起他也對自己說,那天晚上,他隻是讓唐小姐給他按摩了下……
什麼叫做“隻是”!
想到彆的女人,竟也和自己一樣,曾這樣用手去感受過他……
蘇雪至的心裡突然湧出了一陣強烈的嫉妒之情。手挪了下去。
夜色迷離。什麼也看不見。在濃烈的夜的影裡,很快,剛才還在倔強地堅持著的男人,便屈服在了這隻猶如能夠呼風喚雨的柔軟的手裡。
賀漢渚突然悶哼了一聲,抬臂微微支起身體,一個翻身,便將她摟入懷裡,隨即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嘴,在她氣喘籲籲快要透不出氣時,才放開,閉了閉目,極力地壓下了方才襲來的一陣情急欲盛,親了親她落在額前的一綹亂糟糟的短發,隨即對著懷裡的人,下了道命令:“明天起不要和蘭雪一塊睡了。她不懂事。下次她再說要和你睡,你不許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