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昭禮一怔:“為什麼?雖然沒有賀漢渚的簽名手印,但上頭還有不少彆的社會各界名流,總比不發要好……”
大總統眉頭緊皺:“之前外頭都在看著宗奉冼和賀漢渚。現在這兩個人,一個不發聲,一個不簽名。你搞的這個東西,沒有足夠分量的署名,不如不發!發出去了,如同鬨劇,徒給攻擊我的人增添笑料罷了!”
曹昭禮遲疑了下,點頭:“好,就照父親你的意思辦。那就盯緊後天的議會。你放心,裡外我都打點好了,得三分之二的票數,沒問題!”
大總統的臉色凝重,目光遊移不定,遲遲沒有發聲。
曹昭禮急了:“父親,你在想什麼?現在不但國內支持你的人大有人在,諸多友邦也都同意了!現在你可不能有任何的猶豫!”
大總統走到窗前,佇立良久,慢慢地抬起一臂,拂了拂手:“去吧。立刻把文件銷毀,免得日後落人口實。”
曹昭禮鬆了口氣,躬身應是,隨即正要退出,突然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曹昭禮過去開門,見秘書手裡拿著一份報紙匆匆進來。
“大總統!曹公子!不好了,出事了!”
秘書指著報紙上的一條消息:“你們看!”
曹昭禮急忙接過秘書遞來的報紙,掃了一眼,頓時僵住。
這是一家發行量不算很大的中等規模報紙,所以今早曹昭禮沒有留意。
報紙刊出一篇報道,稱根據知情人的披露,曹家長公子為了替其父謀求終身任期,以各種手段,或賄賂,或威脅,不但操縱內閣和國會議員暗中交易,且於前日,在將軍府召開秘密會議,要求多人在一份所謂的自發支持陳情書上聯合簽名。
報道又稱,參會的某一著名少壯派代表當場拒絕,拂袖而去。
雖未指名道姓,但從描述看,不難猜出,說的應該就是賀漢渚。
不但如此,這家報紙竟還附上了陳情書的具體原文,一字不缺。
大總統接過報紙,看完,臉色大變:“怎麼回事?文件怎麼會見報的?”
曹昭禮反應了過來,又驚又怒。
“是誰泄露出去的?是誰?”
秘書神色驚惶:“我也不知道!”
“叫範惠民!立刻把他給我叫過來!”
片刻後,範惠民匆匆趕到,他看著衝著自己咆哮的曹昭禮,定下心神,解釋道:“不可能啊!這份文件隻有一個正本!那天將軍府會議過後,我就收了起來,現在怎麼可能泄露出去?”
“難道是賀漢渚?是他透露出去的?”
“不會是他!文件不短,那天就那麼傳了一圈,每個人隻草草看了一眼,他沒翻完就推開了,我看得清清楚楚。不會是他!”
“不是他還有誰?我們中間經手過文件的人裡難道出了內奸?是誰?會是誰?”
範惠民突然想了起來。
“章益玖?難道是他?起草這份文件的時候,我和他商量過!我還給他看過!除了他,我想不出來,還有誰!”
曹昭禮恍然大悟,扭頭看向大總統。
“難怪,這次這麼重要的國會,他不參加!前段時間以解決戰後未善事宜為名,自己跑了出去!一定是他!這個吃裡扒外的東西!他成了王孝坤的狗!”
大總統雙目圓睜,指著電話:“給我……給我要他的電話……”
秘書拿起電話打了出去,線路終於接通,說了兩句,慢慢回頭:“大總統,那邊說,章參謀長前些時日辛勞過度,體力不支病倒,這幾天養病去了,他們也聯係不到人……”
大總統的手微微發抖。
“好啊,好啊!一個一個,全都背叛我……”
半晌,他從齒縫裡擠著說出了這一句話,突然,眼睛上翻,人直挺挺地往後倒了下去。
“父親!”
“大總統!”
眾人衝了上去,書房裡亂成一團。
這篇報道引發的輿論如同海嘯,國民唾棄,不但令當日那些曾在文件上署名的當事人紛紛閉門不敢外出,接著,原定在兩天後舉行的國會也推遲了。
但這遠未是結束。接著,一封出自佟國風口吻的代前總長王孝坤致全體國民的公開信,才將這一場因國會而起的風波掀至了最高潮。
王孝坤稱他此前為顧全大局,本已決意老於鄉野,不問世事,但沒想到時至今日,大總統倒行逆施,他無法坐視不理,故甘願冒天下之大不韙,毅然發聲,公開反對。
這封公開信發表的時候,蘇雪至在王家已經住了幾天了。
王庭芝這幾天很安靜,接受蘇雪至對他做的一切檢查,也沒再嚷哪裡不舒服,蘇雪至放心了,也覺得自己沒必要再留,這天就去找王太太,向她告辭。
王太太雖然還是不大樂意放人,但兒子這幾天確實好了,自己也就沒理由再強留,隻好答應。
蘇雪至便向王太太交待注意事項,正說著話,一個丫頭又跑了過來,說王庭芝再次發病,這回比之前更嚴重,人都暈了過去。
王太太嚇得差點跳了起來,一把抓住蘇雪至的胳膊:“蘇醫師!你可不能走!你快去看看吧!“
蘇雪至急忙再次趕回到王庭芝的房間。果然見他躺在了床上,雙目緊閉,一動不動。
蘇雪至再次檢查他的身體,檢查完,翻了翻他的眼皮子,沉吟了下,轉向神色緊張的王太太,讓她帶著人先出去。
王太太和一堆老媽子丫頭圍在床前,緊張萬分,起先不肯走,但見蘇雪至神色嚴肅,不敢違逆她的意思,隻好退了出去。
等房間裡沒彆人,蘇雪至看著床上依然閉目一動不動的王庭芝,冷冷地道:“裝夠了沒?再不起來,是要我鋸開你的腦袋,看看你到底想搞什麼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