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主是個慈眉善目的老太,操著濃重的口音,一看見桑渴就湊上前跟她說話:“小囡多大,是這附近的學生娃嘛?”
剛問完那老太就醍醐灌頂一拍手:“喏,我都老糊塗了。”
都已經是出來工作的人,怎麼可能會是學生?
大約是桑渴看上去太年輕了,讓她產生了錯覺。
桑渴有一瞬間的失語,還是崔婉舅母出來打了圓場。
老太太領著桑渴看了看店內陳設,原身這店是她大孫女一時興起弄的,後來她離家出走滿地圖跑找都找不到,小店也就擱置了。
現如今老太忽然想起來這兒有個店麵,就想著不如重新開個張,找個合適的人看守著,她時常來看看就好。
桑渴聽她介紹,時不時‘嗯’幾下,除此之外幾乎無話。
桑渴搬了一張小矮凳,坐在門口的收錢台。
他們是上午來的,老太太見桑渴生的惹人愛,她本身就是月老出身,總想著幫她說媒。
但是桑渴卻一直婉拒,老太隻當她是麵皮兒薄。
*
每天來小店買書買東西的都是周邊的學生,從小學到高中不等。
桑渴紮著低馬尾,頷首垂眸,將挑選的書本裝袋,計算好價格再遞給那些學生。
她本該也正是上學的年紀。
唏噓。
這天傍晚,暮色悵惘。
放學的高峰期結束之後,整條街慢慢陷入平和,有拖曳著拉人下墜的晚風漣漪。
小店點著燈,桑渴著迷地著手中的文字,這時門簾被推開了,迎麵走進來一個青年。
桑渴的注意力全然被書頁吸引,完全沒有注意,而青年站在門邊,默然盯著她看了好久。
目光幽幽,深深淺淺地落在她的額間發梢,像是要燒起來。
她就伏在那兒,好像似有若無還嘟著嘴。
側臉小巧溫軟。
青年風塵仆仆的,他一陣口乾舌燥。
不過是抬頭沉思的一小會功夫,桑渴冷不丁看見書架邊上立著個人影,她匆忙站起來將看了三分之二的書倒扣在桌麵,朝著那人試探著開口:“先,生?”
不料那人應聲轉過身,露出帽子下邊兒熟悉的臉。
在看清那人臉的一瞬間,桑渴的手緊緊握住桌沿。
‘先生’二字從她嘴裡叫出來,語調由高到低,隨著她表情喜厭浮沉。
不過硬生生是被她叫全了。
青年從貨架上剛好拿起一盒膠卷,側身看向她,笑著回:“夫,人?”
他頭頂的燈光像是巨大的羊奶泡,周邊橫向渲染,拉長了那人眼梢處垂下的陰影。
他頭發較之先前又長了些,有了些年少輕狂的影子。
那人在笑。
這聲‘夫人’屬實有些突兀,他竟也不顯局促,熟稔接道:“我最近在讀書,先生對應的詞是不是夫人?”
“你告訴我。”他手裡還握著膠卷帶,有些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似的朝桑渴挨近了半步。
桑渴沒有了上次那般對他極端的抗拒,這麼些天她已經想開了很多事情。
隻是看著他,直到他朝自己逼近,桑渴才流露出一些本能的回避
。
她朝牆邊縮了縮,搖頭:
“是女士。”
她還是像小時那般聽話。
乖乖看著他,回應他的問題。
“哦,原來是女士啊。”裴行端舌尖摩挲著,說完禮貌溫和地朝後退。
桑渴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看向門外才知道原來天色已經這麼晚。
她得回家了。
意識到這一點,她開始收拾東西,其實沒什麼好收拾的,不過是一個白色帆布包和一個保溫杯。
可那人似乎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一直都在那兒挑挑揀揀。
桑渴木著臉,僵著身,立在桌邊。
其實她至今想不明白在旅店的那幾天,裴行端的所作所為,究竟是什麼意思。
可她現在意識清明地過分,並且也清晰的知道,他不會傷害自己。
倘若真的會傷害,那天他就不會放手,不會推開自己。
可是那人先前對她造成的陰影卻無可否決。
她仍是厭惡他。
單純的厭惡跟單純的貪戀喜歡其實並無區彆。
就好比以前她恨不得自己為他去死,而如今她恨不得他永久消失一般。
“那,有什麼推薦嗎,女士?”誰料裴行端忽然扭頭朝她發問。
桑渴木然地對他說:“沒有,推薦。”
裴行端聽見後也不惱,轉而走到靠近桑渴這邊的小型書架。
桑渴渾身的注意力都緊繃在他的身上,裴行端一動她便如驚弓之鳥。
不知道從那裡鑽進來躲潮的幼鼠,從桑渴的腳下一竄而過。驚得她朝後一退撞到了書架。
她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那道黑色的身影便直直朝她撲過來,身後嘩啦啦,不甚掉落的書悉數砸在他的後背。
“嘭,咚,噠噠噠...”
直到最後一本書掉落完。
裴行端看著身子下邊慌亂失措的姑娘,她儼然被嚇到了。
而他則將她抵在胸口:
“噓——我是逃出來的。”
“你想把動靜搞大是嗎?”
他閉著眼,將桑渴圈在懷裡,兩人在光線不甚好的牆角邊緣地帶,裴行端深呼吸了一口。
“嗯?”
“夫人。”
作者有話要說:我失敗了,沒搞成
有些頭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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