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長澤衝他們微微笑了一下,兩人都被笑的不敢吱聲。
他們想著,這可能就是對讀書人的敬畏吧。
處於對讀書人的敬畏,回到村子裡,挖了半天坑的他們才終於問:“為什麼你不下來幫忙?”
紀長澤站在坑邊上看著裡麵正在忙活的他們,溫聲回答:“我怕把我身上的衣服弄臟了,到時候豈不是又是白折騰。”
有道理啊。
兩人正想著,就見上方那書生作勢要下來:“看你們累得很,不如我還是下來幫幫你們吧。”
“彆,千萬彆,你身上的衣裳若是臟了,那還得再買,我們可沒錢買了。”
紀長澤被勸阻,於是隻能站在坑邊,態度很好的說:“那我就站在這幫你們鼓勁。”
等著屍體一個個的裹著草席被抬進去,兩人湊在一起,看著那換上一身衣服後果然一看便是讀書人的紀長澤站著坑邊,將手裡的一把土揚下。
“你在做什麼呢?”
“塵歸塵,土歸土,來了這世上一遭,總要有人送送他們。”
紀長澤拍拍手上的土,重新望向兩人,笑道:“既已處置妥當,我們便去往軍營吧。”
兩人跟在了他後麵;“你不是不想去軍營嗎?”
“二位仁善,總不會害我。”
兩個小兵心虛了。
他們想著拿紀長澤做軍功,結果這人居然還覺得他們仁善。
“咳咳咳,其實我們軍營裡的賬房先生一個個是有點短命。”
“既短命,那就是他們的命。”
“你不怕你也短命嗎?”
聽到這話,紀長澤回頭衝著著他們一笑:“短命的人命都捏在彆人手裡,我的卻在我自己手中,如何能短?”
兩人:“???”
“哥,他在說什麼?”
“我也不知道,不過意思應該是他不怕賬房短命,還是要去軍營。”
“那可他真是個好人,竟這樣都願意去。”
“等到去了軍營,我們儘量照拂他一下吧,對了,他叫什麼名字來著。”
穿著兩人給買的衣裳的紀長澤欣然接受了他們對自己的“好人”評價,順帶互通了一下姓名。
這兩個小兵原來是兄弟倆,大的叫王大,小的叫王二,名字十分的通俗易懂。
紀長澤了解之後,又問了一句:“你們家中可還有弟弟妹妹,也是按照排名來取名的?”
兩人點點頭;“我家中沒有妹妹,爹娘生的都是弟弟,一共兄弟七個,離開家的時候,娘肚子裡還有一個。”
紀長澤沒問他們爹娘打算給肚子裡這個取名什麼。
總之,對這位老八來說,應當是不怎麼友好的。
去軍營的一路上,他順帶問了問軍營裡有什麼文職。
然後得到了目前軍營裡的文人隻剩下軍師一個人還健存的答案。
其他的都因為各種原因死的不能再死了。
反正都挺倒黴的。
弄的他們軍營裡每次想要招文職都沒人敢來。
大家猜測著,軍師那是因為從小就是跟著侯將軍一起長大的,小時候是侯將軍的書童,大了便跟著將軍一起征戰,身體多少都比那些文人要強壯一些。
這才能活到了現在。
王大王二感念紀長澤的確是個好人,也都沒瞞著他,統統跟他說清楚了,他要是害怕不想去了,那他們也不會攔著。
不過衣裳鞋都要還給他們,花了不少錢呢。
紀長澤壓根沒想著走。
順順當當到了軍營,他等在外麵,兩人先去稟報了。
過了會兒,王大出來叫他前去。
也許是這個軍營裡真的太缺文人,也許是侯將軍剛好有空,居然是要帶他去見將軍。
紀長澤臉上沒多少意外神色,拍打了身上不存在的灰塵就跟在了後麵。
將軍的營帳外觀看起來和彆人的也沒有什麼不同,隻是大了一些,王大帶著他站在外麵,門口守著的兵上下打量了紀長澤一眼,確定他看上去隻是個普通文人沒什麼威脅性了,才進去通報。
一直等到叫進了,王大才戰戰兢兢的領著紀長澤進去。
一掀開簾子,迎麵便是一股熱意。
怕冷的應該不是將軍。
紀長澤看著那位打赤膊,正剛剛將手中長.槍放回去的壯漢,十分確定這一點。
“這就是你們說的可當賬房的人?”
壯漢身上還有汗水,可見是熱的很,他長得不錯,一眼望過去就是倆字,英武。
濃眉大眼,身形壯碩,肌肉鼓鼓,渾身透滿了颯爽之氣的侯將軍上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紀長澤,直接問道;“你是哪的人?怎麼來我侯家軍了?”
紀長澤微微垂眼,拱手行禮,態度相當的淡然;“在下姓紀,名輕,字長澤,本是戶縣一無功名的書生,為父母求醫途中錢財被劫,輾轉到了科縣被娘子救下,隨與娘子成親,如今娘子被叛軍擄走,來投奔將軍,也是想要隨軍剿滅叛軍,找回娘子。”
這波折的經曆讓侯將軍很感興趣的回頭看了一眼正在這暖和的營帳內,披著身上大氅在桌邊寫著什麼的人:“軍師,你看呢?”
紀長澤看過去,這軍師麵色蒼白,身上穿的厚重,麵白無須,相貌不算好看,隻能說是個普通,一雙眼睛倒是亮的很。
他隨意的瞥了一眼,見紀長澤神情依舊平淡的與自己對視,眼微微眯了眯。
“既這位先生願意來做賬房,將軍便留下他罷。”
“好,那日後,先生便是我們這兒的賬房了,份例便照著上一個賬房先生的給,那個,你是叫王大是吧,帶紀先生去賬房先生的住處。”
紀長澤拱拱手,跟著麵帶喜色王大王二出了帳子。
兩人高興的不得
了:“先生你可是走運了,上位賬房先生的月錢那可是曆代賬房們最多的,而且他可是單獨住一個帳子,就挨著將軍的營帳,日後你可莫要忘了我兄弟二人啊。”
紀長澤笑著點頭:“一定,一定。”
他微微側身,看了一眼身後營帳,摸了一把還未乾透的頭發。
“你們這位軍師,倒是心思縝密。”
兩人一愣:“哈?”
紀長澤微微一笑:“沒什麼,既已安頓下來,我們走吧。”
營帳內,將軍等著他們走了,才問道:“如何,這人可信否?”
軍師咳嗽幾聲,道:“眼神清明,倒是不像什麼奸邪之徒,他身上衣物是本鎮的,鞋幫潔白應當是剛剛買的,發還未乾透,剛剛洗過澡,那兩個小兵在碰觸他衣物時十分小心,應當知曉這衣裳是新買的,更有可能,是他們掏錢買的,他們如此行事,就是想要給將軍留下一個好印象,若是探子,不會如此。”
“那此人便是可信了?”
“八成可信,待我查閱戶籍,再多接觸接觸……咳咳咳咳。”
將軍點點頭,熱的端起桌上的水咕咚咕咚又喝了幾口:“你且等著,聽聞烏縣有一名醫,過些時日我們要追捕叛軍恰可路過那兒,到時我請來這位名醫,定能醫治好你。”
“無妨,我體虛罷了,一時半會死不了人,隻是軍中內務還是要人處理,既然這位紀先生來了,暫且交給他吧,也好探探他的虛實。”
“好!”
將軍咕咚咕咚又喝了好幾口水。
“正好你要修養,就算查出來他是探子,我也暫時不殺他。”
隔壁營帳,正在看著王大王二殷勤幫自己鋪床的紀長澤微微動了動耳。
看來可以蹭一下那位烏縣名醫了。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